有不少人认为,古希腊最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是毕达哥拉斯。有更多人认为,希腊最伟大的哲学思想家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也有不少人认为,希腊最伟大的思想家是亚里士多德。这三种看法各有各的道理和根据。
比如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他们的哲学和思想属于同一种形式,即着重于探讨社会、道德、人性问题,像美德、正义、公平、友谊等。
苏格拉底、柏拉图的贡献主要在于,扭转了希腊早期思想界重视探讨自然界奥秘的自然科学倾向,把目光转向社会、人生。
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高徒,他的研究领域,相当宽泛,几乎涵盖了人文、自然科学诸多领域,像哲学、修辞学、伦理学、美学、逻辑学、生物学、地理学等。
和苏格拉底、柏拉图相比,亚里士多德属于全能型思想家,他创立了许多新学科,提出了许多新理论,如伦理学、逻辑学、美学。
由于亚里士多德广阔的视野和渊博学识,恩格斯把亚里士多德称为古代西方最有学问的人。
相比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另一位希腊思想家毕达哥拉斯的名气似乎要小一些。很多人一提到毕达哥拉斯,往往只会想起他提出的著名定理——毕达哥拉斯定理(勾股定理),至于毕达哥拉斯的其他成就和贡献,就未必很熟悉了。
其实这几位希腊思想家都是非常伟大的人物,他们对希腊文化乃至西方文明的影响和贡献,各有千秋,各有侧重,很难绝对分出高低来。
比如就对中世纪文化的影响而论,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难分高下。因中世纪早期基督教哲学更多受柏拉图思想影响,即新柏拉图主义。像奥利金、奥古斯丁等人的神学思想,都有新柏拉图主义的色彩。
柏拉图主张灵魂不死,万物的理念静止不变。这些观点和基督教神学非常接近。柏拉图是对早期基督教哲学影响最大的希腊哲学家。
中世纪中期的经院哲学产生后,亚里士多德的影响逐渐超过了柏拉图。因经院哲学更重视人的理性和逻辑证明,如试图用理性证明上帝的存在。经院哲学的立场和方法,和亚里士多德哲学更为合拍,所以亚里士多德是中世纪中晚期影响最大的希腊哲学家。
除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外,西方人还经常提到和推崇另一位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
毕达哥拉斯显得较为神秘和低调,他既是一位哲学家、思想家,又是一位数学家和天体物理学家。有不少人认为,毕达哥拉斯才是古希腊最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
毕达哥拉斯大约生活在公元前6世纪中后至5世纪初,比苏格拉底要早一些。毕达哥拉斯的思想兼具科学主义和神秘主义色彩,其弟子创立的密宗仪式即源于毕达哥拉斯哲学。这种神秘宗教认为,一个人的灵魂只有经过净化和洗礼,才能进入天堂,否则将沦入地狱接受惩罚,即苏格拉底所说的“睡入泥潭”。
毕达哥拉斯深受许多西方人的崇拜,绝非偶然。因他的理论和思想方法,对希腊哲学乃至整个西方文化产生重大影响。
一,毕达哥拉斯晚年主张灵魂不死说,对苏格拉底、柏拉图的思想产生直接影响。
人们知道,苏格拉底不害怕死亡,甚至高高兴兴地迎接死亡。他的学生柏拉图同样主张灵魂不死,认为知识源于灵魂的回忆。灵魂不死说是苏格拉底、柏拉图哲学的出发点、立足点。
比如苏格拉底,他用各种办法证明了灵魂的不生不灭,甚至把灵魂不灭视为哲学家最理想的归宿。
苏格拉底首先证明人的灵魂生前是存在的。他说,灵魂可以回忆起生前所看到的理念(真正的知识),既然理念永恒不变,所以灵魂在生前肯定存在。
他又重点讨论了人的灵魂在死后同样存在。他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原型(理念),人的生命原型是灵魂,因灵魂使人拥有生命。既然事物的原型永恒不灭,所以人的生命原型——灵魂也永远存在。
其实在希腊哲学界,最早提出灵魂不灭思想的是哲学家、数学家——毕达哥拉斯。
毕达哥拉斯认为,人的身体可以消亡,灵魂永远存在,人的灵魂就像天界的音乐,永生不灭。毕达哥拉斯的看法,直接启发、影响了后来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以及希腊化时代的普罗丁,直至和基督教文化产生共鸣。
就灵魂不灭说的历史影响而言,苏格拉底、柏拉图的名气显然超过毕达哥拉斯,但毕达哥拉斯却是最早提出这一思想的哲学家,因此毕达哥拉斯的历史地位和影响,同样不应低估。
二,毕达哥拉斯主张,数是宇宙万物的本源,他提出的数学思维,对希腊乃至后来的西方文化,影响甚大。
同中国传统文化相比,西方古典文化有一个非常重要和显著的特点,即西方文化处处渗透着数学思维和科学理性精神,而中国传统文化更加看重人的身心修养,尤其是道德涵养。如儒家文化把修齐治平视为君子的道德追求;道家思想更看重身心的和谐以及顺其自然的生活态度。
受毕达哥拉斯影响的西方古典文化更看重以数学、几何学为导向的科学理性思维,强调以数学方法探寻宇宙自然界的真理,解释经验现象背后的理性本质。
毫不夸张的说,毕达哥拉斯倡导的数学理性精神,几乎渗透了希腊以及西方文化的诸多方面,甚至包括道德伦理和文学艺术。
毕达哥拉斯认为,宇宙万物的本源不是水、气、原子等物质元素,而是抽象的数——数学和几何学的数。在他看来,宇宙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如天体的运行,都包含数学规律,可以用数学原理解释和描述。
人类自然科学的发展已经证明,毕达哥拉斯的洞见是正确的。因为科学发展到今天,数学已成为所有自然科学分支的最重要手段,是人类解释宇宙自然奥秘的最重要的钥匙。
不仅如此,毕达哥拉斯还认为,人们创造、欣赏的音乐也和数学有关。比如音调之高低、长短都符合特定数学比例,是由数学关系所导致的美的和谐。
毕达哥拉斯对于音乐和数学关系的思考,深刻启发和影响了希腊人对艺术和道德的理解。
在苏格拉底时代的希腊社会,希腊人信奉一种见解,认为音乐和人的灵魂存在神秘联系,音乐是灵魂的比喻和符号。
这种看法历经古希腊、中世纪,一直到西方近现代,始终很有影响。西方人一直很重视音乐教育,把音乐教育视为陶冶人灵魂的重要手段,原因就在这里。
无论毕达哥拉斯、苏格拉底,还是柏拉图,他们都一致认为,数学之于音乐的作用和意义,接近于音乐之于灵魂的意义和作用,两者都源于同一种数学、几何学原理——多样性统一规律。
三,毕达哥拉斯提出“美是和谐”理论,构成了希腊、西方近现代道德、审美文化的重要基础。
毕达哥拉斯主张,美是和谐,和谐源于事物的比例和尺寸,即事物性质的多样性统一,这既是美的本质,也是美德的本源,如灵魂、音乐、雕刻、悲剧等,都源于多样性统一规律。
毕达哥拉斯的上述见解,抽象而深刻,不太容易理解,下面举个例子简要解释一下。
比如音乐,就是一种包含和谐美的艺术。根据毕达哥拉斯的理论,音乐的和谐源于数学的关系。因为任何一首乐曲,都由许多高低、长短不同的音调组成,只有整首乐曲的音调都按照统一旋律的要求,如喜悦或伤感或忧愁,组合成一个有序整体,一首完整的乐曲才得以存在;否则如果一首乐曲的各个音符,各行其是,不服从统一的旋律,一首音乐的和谐何以存在?毕达哥拉斯认为,音乐旋律体现的这种多样性统一规律,就蕴含数学、几何学原理。
需要我们注意的是,不仅希腊人讲和谐之美,中国传统文化同样讲和谐之美,只是中国文化理解的和谐和希腊人的观点有所不同。
中国文化理解的和谐主要是身心的和谐、内外的和谐。希腊人讲的和谐,是指比例和尺寸的和谐,和数学、几何学有关,是一种外在的、形式的和谐,需要把两者区分开来。
毕达哥拉斯提出的音乐和谐理论,对苏格拉底、柏拉图的伦理思想产生直接影响。
苏格拉底、柏拉图认为,人性的美德是善和美,善和美意指节制或中庸,这里的中庸类似于中国儒家所讲的中庸之道。但苏格拉底理解的中庸之道,其思想根据和儒家伦理有所不同。
儒家伦理讲的中庸之道源自天理、人性,《中庸》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苏格拉底、柏拉图主张的中庸之道,源自数学几何学的规律——多样性的统一。
苏格拉底认为,人性主要包含三种元素——欲望、情感、理性,即康德说的情知意;灵魂的美、善或丑、恶,就源于这三种元素的相互作用和平衡关系。
如果情知意能协调成一个统一的平衡整体,即多样性统一,灵魂就会处于和谐状态,这就是灵魂的美和善;否则,如果三者彼此冲突和敌对,将导致灵魂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这就是灵魂的丑与恶。
总之,尽管毕达哥拉斯的名气不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那样显赫,但他的许多思想,对希腊思想家们乃至后来的西方文化产生重要影响。所以他们几位都是西方人尊崇和喜爱的哲学家、思想家或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