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儒家中庸之道及经世之学的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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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儒家中庸之道的曲解

中庸之道是儒家的重要思想内容,今天已经被人们严重误解,单就字面意思而言,被曲解为:“折中之半”。

这个误解是从朱熹作《中庸章句》开始的,他将中庸之“中”释为“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将“庸”理解为“平常也”。

此为新文化运动时期,新文化运动思想者们攻击“中庸”误国的缘由,后因林语堂《吾国吾民》而谬讹四方。

在反传统兴起以后时代里,因为需要为推翻旧世界铺块方便的踏脚之石,也就将错就错,把“中庸”作为“封建主义”的遗毒之一而大加挞伐。

好像先人没有革命精神全是这“中庸”的责任,善于委曲求全也是这“中庸”的责任,甚至科技不昌明也是“中庸”的责任;今人已经把“中庸”列为中国落后的祸首之一。

实际上,“中庸”的本意因该是“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礼记.中庸》),这一基本思想之义,可概括为“执两用中”,此乃中庸的精髓。

“两”不仅仅是两端,更是指两面,甚至是两个相反的“端”或“面”。如天和地,强和弱,上和下,远和近,愚和贤,贵和贱等等。

然而对于两个相反的面,如何“不偏不倚”、“折中为半”呢?

所以,《中庸》本篇用“执其两端”来泛指一切处理具有两面或两端事物关系的通常方法,即两端同时存在,无此即无彼,不能舍其一而顾其一,须“执”两端以查实真相,在两端之中求其“中节”之法,如“喜怒哀乐之未发,为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礼记.中庸》)。

比如,天地为两端,人居其中,天地之间的关系本与人无关,但人即居其中,便会认为天理即人理,地事即人事了。

所以,《中庸》认为:“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礼记.中庸》)”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礼记.中庸》)”

读遍《中庸》,举凡两端之例,不外乎天地、古今、兴亡、愚贤、诚欺、高卑、富贵、贫贱、夫妇、父子、昆弟、君臣、上下、远近、显隐、好恶、强弱、祸福、刚柔等正反事项。

这些事项。无一能不偏不倚、无过而不及的;世上或许存在既不强也不弱、既不愚也不贤之人事,但很难存在既不天也不地、既不君也不臣、既不夫也不妇之人事,所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的朱子释义,是朱熹的一家之言,对错是他的事情,而“折半为中”的谬讹则是对“中庸”思想的一种浅薄和亵渎。

二、对“中庸”之道及经世之学的重新认识

孔子集中国思想之大成,删述六经,其目的在于“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易·系辞》)。

孔子的这一治学目标,是为帮助天下人由“明德”而“新民”,以便“止于至善”,由“格物而致知”,以便“治国平天下”(《礼记·大学》)。

以孔子思想为基础的儒学,经战国、汉、唐、宋几个重要时代的发展,逐渐呈现出较为明确的一分为四的分科现象:经世之学是儒学中的经济(经世济民)之科,义理之学是德行之科,词章之学是言语文学之科,小学之科含及文字、音韵、考据、训诂等。

汉代董仲舒即凭专治《公羊春秋》而获汉武帝赏识,但董仲舒治春秋得出罢黜百家的结论,实际上歪曲了《公羊》张三世通三统这一“春秋”的微言大义①。

后来唐朝兴科举,使经世之学收窄视野,宋时程朱张扬义理,将经世之学简为《大学》、《中庸》两篇,明清两代更以八股文章而使经世之学在士子那里大多废弃。

对此,萧一山以其深厚的史学造诣评价道:

孔子以中庸之道、怀救民之心,张三世之义,综老法之术,执两用之中,乃造成大一统的中国文化。倘后王能本其法则,身体力行,则中国决非现在的中国,世界也决非现在的世界,可惜孔子未得用于当时,而七十子之徒,又人各异说,正如荀子所言为俗儒、贱儒、伪儒者。自此中庸之道,经世之学,遂湮没而不彰了。

秦汉之后,因“抱残守阙”之故,走进了训诂考据之“小学”;唐宋以来,因佛老影响之故,又演出了静虚无为的“理学”;明清以八股取士,用利禄来诱惑学者,更有截搭卜题的“帖括学”。二千年来置中庸经世大学而不讲,中国民族文化的衰落,社会的停止腐化,皆由于此。明末遗民懔于亡国之惨痛,大都有返本求源经世治人的思想,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颜诸大儒不用说了,就是理学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李二曲说:“吾儒之学,以经世为宗,一变训诂,再变词艺,而儒名存实亡矣。”②

简言之,儒学本宗主张,无论君子还是庶民,都应明德、亲民、至善、致知,以追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目标,并以至诚之心和执两为中之道,致力于修身、尊贤、亲亲、敬大臣、体群臣、子庶民、来百工、柔远人、怀诸侯等九项事关天下国家兴衰的要务,而践行经世济民的正途是知本、致知和正心。

不言自明,孔儒一派的学问首重经世之用;而经世之要,在于以礼、乐修身和省事。然而,后世习儒尊儒者,正如荀子所言,俗儒、贱儒、伪儒者居多,特别是宋朝一代,将义理之学冠以孔学首要,而使经世之学趋于衰微,以至于明清时期,习儒者多将功夫放在义理、词章、训诂三端,导致经世之学被严重忽视。

王船山、顾炎武等明朝遗臣,不肯事清,选择专心治学,以厘清明亡清兴的事理。

在对宋明思想反思基础上,对程朱义理之学提出了批判,并开始重视孔学的经世致用思想。

其中顾炎武对孔子删述六经的“明道救人”目的进行了肯定。

包括黄宗羲在内,清初的这些学者,不约而同地体认到程朱理学的无用和蔽籔,因而也将汉人为满清统治,看作是士大夫诗文空言而不思治世之策所致。

而对程朱理学予以更透彻抨击的,是清中期学者戴震(-年)。

戴震属清学考证派,专治汉语训诂(小学)、历算、音韵、地理和水利工程,且俱有成就。

但他最得意的著作是《孟子字义疏证》,提出了“理存于欲”的思想,彻底反对程朱理学“去人欲、存天理”的主张,特别是对程朱理学的强烈抨击,使其成为新文化运动时期被崇奉的思想家,鲁迅对儒学“吃人礼教”的指责,与戴震指责“后儒以理杀人”不无关系。戴震认为:

圣人治天下,体民之情,遂民之欲,而王道备。……下之人不能以天下之同情、天下所同欲达之于上;上以理责其下,而在下之罪,人人不胜指数。人死于法,犹有怜之者;死于理,其谁怜之!(戴震《孟子字义疏证》)

戴震又说:

圣人之道,使天下无不达之情,求遂其欲而天下治。后儒不知情之至于纤维无憾,是谓理。而其所谓理者,同于酷吏所谓法。酷吏以法杀人,后儒以理杀人。浸浸乎舍法而论理死矣,更无可救矣!(《戴震集》卷九·与某书)

看来,明清两代都还有明白人。

王阳明明白了士大夫言行不一的原因,遂成“知行合一”之说,揭穿了朝堂之上官学的虚伪;王船山明白了“理乃气之理”、体乃心之基,遂提出“天理寓于人欲”的王氏心学见解,忠告为王者畏民和重民的必要性,这实际上正是孟子以民为本的王道基础,也与易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认识一致;戴震明白了“理存于欲”这一世俗观念的合理性,将朱儒与酷吏分别以理、法“软”“硬”两手杀人的伎俩揭露无遗。

但是,王船山与戴震反对理学的目的,与王阳明并不相同。

王阳明反对程朱“灭人欲,存天理”学说,是看清了士大夫们言行不一、良知迷失境况后的反对。而王船山及戴震是借反对理学,而否定崇奉程朱理学的满清统治的正当性。再一次地,在孔子去世两千多年后,萌动中的思想,又企图对政治施加思想的影响,并以民间反对者的良知,对宋代以后存在的王道仁政渐趋势微,进行反思。

这既是对康乾时代思想控制的一种反抗,也是中国思想在官方庇护下走向堕落后,于民族生存危机中在民间的再一次萌动。

注释

①三统,指夏商周三代制度不相沿袭,各代都因时制宜,各成法统;三世,指“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孔子以三世之义解释《礼运》,“升平世”为小康,“太平世”为大同。是故,洪秀全的天国旨在求“太平”,康有为著《大同书》意在彰“太平世”之理想。

②萧一山著,曾国藩,东方出版社,年,第32-33页。以下引用该书内容均为相同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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