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鱼浣纱记借西施爱情隐喻吴越兴衰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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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嘉靖年间,梁辰鱼的《浣纱记》,李开先的《宝剑记》,王世贞的《鸣凤记》称为三大传奇佳作。

梁辰鱼的巜浣纱记》取材于《吴越春秋》。《吴越春秋》是东汉赵晔所著,主要讲述吴,越两国史事为主的历史。但《吴越春秋》称上史书,有点勉强。

赵晔是会稽山阴人也就是今浙江绍兴人,但《吴越春秋》书中文笔颇具文学性,尤其其中伍子胥的言论,有“胡马望北风而立,越燕向日而熙”这种后代才有的言语。估计春秋时代,吴越都不知胡马是谁的马。

史书,应治史严谨,叙事,记言,立传以客观为主,可以稍带个人情感,但不倾向哪一方。《吴越春秋》文学性可以,但史料价值比不上《越绝书》。这里就不细谈《吴越春秋》了,回到《浣纱记》的叙述上。

梁辰鱼出生在江苏昆山市,梁辰鱼家里是书香门第,其父善文显名。梁辰鱼写戏曲剧本功底深厚,其题材以女性为主,如《浣纱记》中的西施,东施描写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觉。还有巜红线女》描写唐代侠女红线盗走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供神金盒,报恩于潞州节度使薛嵩的传奇故事。

《浣纱记》中第二出游春,写范蠡踏青到西施老家初相识,西施的出场有点特别,先以音乐咏之:

“(遶池游)苎萝山下。村舍多潇洒。问莺花肯嫌孤寡。一段娇羞,春风无那。趁晴明溪边浣纱。”

“遶池游”词牌名也作“绕池游”,最早见于宋《乐府雅词》无名氏著绕池游,蒋氏《九宫谱》注“双调”。即前八句有五仄韵,后八句为六仄韵。顾以双调,格律与词交错映辉。举例无名氏“绕池游”:

“浅春工巧,玉漏花深寒浅。韶景变,融晴蕙风暖。都门十二,三五银蟾光满。瑞烟葱蒨。禁城阆苑。

棚山雉扇,绛蜡交辉星汉。神仙籍,梨园奏絃管。都人游翫。万井山呼欢忭。岁岁天仗,愿瞻凤辇”

前八句以“浅,暖,满,蒨,苑”五仄声押韵。后八句以“扇,汉,管,翫,忭,辇”六仄声押韵。

此词牌名产生于宋,流行于明。

这段“苎萝山下…”仿佛《白蛇传》青城山下白素贞歌,沁心彻骨,似一卷泼墨山水,飘渺悠然天上人间,魂与草木一起醉,魄似神仙一齐飞。

这音乐优美引出“祖居苎萝西村,奴家本姓施的自述…”最后以(金井水红花)“绿水全开镜。清溪独浣纱。波冷溅芹芽。湿裙钗。娇羞谁讶。弄得恹恹春倦。不觉髻儿斜。唱一声水红花也罗。浣纱已毕。且收拾回去罢”。

好一句“唱一声水红花”,估计女儿红酒出处在于这“水红花”,形象描写了西施见范蠡的娇羞,又怀春梦的少女心跃然纸上。

此下省略范蠡与西施的初相会的对答,互有好感,询问加赞美彼此初了解。这一别三年后两人才又见面。

中间穿插了《浣纱记》第十七出效颦。写东施的丑角反衬西施的旦角之美。东施言奴家也姓施,苎萝东村。西村西施生得标致,得了心疼的病,我去看下。

在《浣纱记》第二十三出迎施,西施与范蠡重相逢,桃源深处结同心,一别三载到如今,却是两个短暂的离别小叙。范蠡寻遍越国无绝色美女,才想起西施之美可令吴王恋酒迷色以误国。

范蠡本不想把初恋爱人进献给吴王,从三年越国中选美,访美没有一个趁心的。古代男人为功名,为知遇之恩狠下心来真是让人感到恐惧。献初恋,杀结发妻子还真下得手去。如吴起杀妻,范蠡献美,视女人如衣服,只怪女人太痴情,易被甜言蜜语哄骗。

西施三年心疼,梦里时常见范蠡结百年之好,待得三年又重逢,却把她进献吴王。男子薄情令西施肝肠欲断,心灰意冷。西施之去吴国,身骨俱轻,可怜心已早死。《浣纱记》别施场景中真切感到西施爱情付之春江水,一去不返了。

《浣纱记》第四十四出治定,第四十五出泛湖。这两出戏,西施回到越国,又与范蠡泛湖浪漫完美结局。是梁辰鱼所希冀的美好愿望,也反映众人都希望圆满结局的心态。这正是明小说往往悲剧中要以喜剧为中和的中庸之道。我认为结局为悲剧更能展示男女恋情不得圆满的共鸣感。这二出犹有点画蛇添足之嫌疑。

对于西施的下落,史上有各种流传,《浣纱纪》是一种,还有《墨子》说,西子之沉,美也。

后人依此衍生出西施被越王勾践看中,而越王后私自把西施沉于西湖之中。这种说法有点可笑,西湖在秦汉都没有此湖,缘有沉西湖之杜撰。也许沉太湖有可能,至今太湖西岛月亮湾还有各种关于西施与吴王传说典故。

又有一种说法是西施待吴国破灭,偷偷回到其故乡苎萝村,这点也很难相信。假如西施真回到故乡,东施还在,邻居还在,难保人不宣扬出去。

我的想法是,西施在吴国破灭前,早就因病去世了。西施有心疼病,进献到吴国,越国卧薪尝胆差不多十年才攻灭吴国。西施之心脏病估计早发作,无法医治,香消玉殒了。这里不展开细论了。

前面写《浣纱记》西施之爱情,下面着重分析吴越之兴衰,君王作为。

梁辰鱼《浣纱记》中最后一句诗:

“尽道梁郎识见无,反编勾践破姑苏。

大明今日归一统,安问当年越与吴”。

这表明作者强烈的政治愿景。文人可不是吟花弄月,闻香识人的蝴蝶派,而明代文人是股清流,都有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的政治夙愿。

梁辰鱼扬越王勾践,贬吴王夫差,顾可认可他,人设戏曲中越王与吴王的对立,戏剧冲突得越厉害,人性的流露更真切。

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春秋时期,诸国之间战争,犹如君子带家仆摆阵打架争老大,很少灭国或把其他国君杀死,霸占其他国家土地,城池,人员。春秋五霸会盟诸侯,请周王派使者贺礼其成为带头大哥。

吴越之春秋争霸,是不存在谁正义或非正义的。吴王阖庐和越王允常因为“打架斗殴”争苏越之地霸主而彼此怨恨。越王允常死,越王勾践立,吴王阖庐兴兵犯越境,越王派死士在吴军阵前自杀。吴军感到很奇怪,这越军派三人,还没动刀箭,就自杀了,什么情况?就在吴军看戏时候,越军从背后袭击吴军,吴军大败,吴王阖庐受伤回去就死掉了。临死之前对太子夫差要:“尔忘句践杀汝父乎?”

吴王夫差上位,招贤纳士,练兵图为父报仇。二年后打败越国于夫椒,完成其父遗言。吴王夫差一没灭越国都城,二没毁宗庙,三没杀尽越王宗室人员。以春秋战争之潜规则,只要越王勾践称臣,就不再进一步军事行动。

吴王夫差伐齐的原因,在《越绝书》中有著名的子贡救鲁,弱齐,盟吴,说越,交晋一乱串外交行动。子贡是孔子的学生,因为齐国要伐鲁国,鲁国求计孔子,孔子念母国,派子贡游说众国。子贡先去齐国见齐国重臣陈成恒让他不要急于攻鲁,而应伐吴国以战争消除齐国反对他的人。子贡又南下吴国说吴王夫差伐齐,以救鲁而入中原求盟主。子贡完成吴国的游说,又见越王,让越派使者以解除吴王伐齐担心越王背后搞动作。这吴越两国成功后,子贡北上见晋定公,齐吴将有大战,吴胜将伐晋,顾应早备战,以防吴军。

子贡一连串外交活动,犹胜苏秦,张仪。春秋各国,但凡两国发生战争,其牵连诸国,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齐鲁之战,吴,越,晋三国卷入其中。

吴王夫差志向远大,善于用人,国内治理不错,算是一代有作为的君王。但在外交上树敌太多,一与楚王结仇,因其弟夫概在楚国封为堂溪被楚所利用。二服越国后,没有防备心腹之患。三是伐齐,伐晋与北方两大国结怨,只因为救鲁而求盟主之虚荣。其国不被越国攻灭,也迟早要被楚,齐,晋三大国合伙攻灭掉。

不过吴王夫差还是有血性之人,待越军俘虏夫差,越王也没杀之,放掉他。他说“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遂自杀。

越王勾践其君,在困难境地善于与群臣共患难,又能屈能伸,外交上也颇有战法。卧薪尝胆,其志可赞,身自耕地,夫人织衣,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

采范蠡,越大夫种,大夫郢良言,献金与伯嚭,进西施与吴王夫差,送女儿为楚王妃,听子贡之言,结鲁之好。趁吴王夫差伐齐一败吴国太子,二败夫差,完成灭吴之雄心。

越王勾践平吴之后,与齐,晋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割淮上地与楚,归宋地于宋,还鲁泗水百里。外交上当真一个满分。

但勾践功成之后,杀越大夫种,真应了范蠡之言:“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

吴越两君性格鲜明,各有共性,也各有其弱点。勾践善于联众人袭杀吴国,吴国之灭不在西施之惑主,伯嚭受贿于外,而在于树敌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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