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圣会第一章生前身后二

大家陷入了沉思,沉默了许久。孔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微笑着向马克思说道:“您不是‘三同’,这第三个‘同’是什么呢?”

马克思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精神重新抖擞起来,说道:“第三‘同’,就是我们俩都开创了一个新主义或新学说,您开创了儒学,我和恩格斯一起创立了马克思主义。”

孔子十分谦虚,赶忙说道:“您创立了马克思主义,这是事实。说我开创了儒学,这只是后学对我的推崇而已,实在不敢当。”

孔子画像马克思像

子贡在一旁又坐不住了,他十分推崇老师的学问,还掀起了把孔子打造成圣人的运动。他站起身说道:“马先生说得很对,就是老师您开创了儒学。”

孔子看子贡这样说,用有点生气的口气说道:“赐,你不要贫嘴,说出你的道理来。若说不出来,我要臭骂你一顿。”子贡姓端木,名赐,子贡是他的字。

子贡人聪明,口才也好,侃侃而谈道:“一门学问或者学说,能够开其宗、别其派,独树一帜、自成一家,离不开其代表人物、核心主张和典籍支撑。说老师开创了儒学,至少有四个方面的重要依据,决非因为老师是我的老师,而故意吹捧。”

“其一,老师是儒士的杰出代表人物。所谓‘儒’,指的是自周代以来上层知识分子所从事的一种职业,干‘儒’这一行的‘士’就称为儒士。庄子曾说:‘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句屦者,知地形;缓佩玦者,事至而断。’儒者戴圆帽的知晓天时,穿着方鞋的熟悉地形,佩带用五色丝绳系着王玦的遇事能决断。西汉杨雄说:‘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能够通达天地人之道理的人,才可以称之为儒者;只通天地之道而不通人之道者,只能算作是有一技之长的匠人。在周礼体系中,‘儒’处在掌礼司仪的重要地位,可以通天、通地、通人:‘通天’是指掌管祭天仪式,‘通地’是指掌管祭地仪式,‘通人’是指掌管人间婚丧仪式和其他礼宾交往仪式。老师曾对子夏说:‘女为君子儒,勿为小人儒。’我、老师和他的弟子,大都是‘儒’”。老师还说过:‘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在外事奉公卿,在家孝父敬兄,有丧事不敢不尽力去办,不被酒所困,这些事对我来说有什么困难呢?可见,老师不仅是儒士,还是儒士中的出类拔萃者。

其二,老师提出了开宗别派、独创一家的儒家思想。老师在从事‘儒’的职业实践中,一方面,由于勤学好问再加个人天赋,积累掌握了大量有关周礼的知识,以及乐、射、御、书、数等方面的知识;另一方面,又由于他‘复兴周礼’的政治理想和具体实践,对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以来的思想文化和政治资源,围绕礼与仁进行概括、提炼,提出了系统完整的思想理论体系,涵盖了仁爱思想、正名思想、中庸思想、礼乐教化思想以及修身之道、齐家之道、治国之道、平天下之道等。这些思想,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有巨大影响。特别是‘在中国历史上,除了少数时间之外,儒家思想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干’。

其三,老师系统整理(包括撰写)了儒家经典文献。老师修“六艺”或“六经”,整理保存了中国古代文献,使产生于中国上古时代的许多珍贵文献取得儒家六经的地位并传承至今,持续影响着中华民族的思想理念和思维方式。连当代著名历史学家范文澜也评价说:‘自孔子订定六经,儒家学派有一定教本,虽然孔子死后,儒家分为八派,基本上不曾超越六经别有什么新创的学说。’

其四,儒家思想有一大批学习者、追随者、信奉者,传颂千古、经久不衰。老师亲自教授过的弟子就有三千人,其中有72贤者,其中有名有姓者多达77人,可见当时老师办学规模之大、之盛,追随他的思想者之多。后世各朝各代,学儒学、信儒学、传承发展儒学更是不可胜数,其中不乏孟子、荀子、董仲舒、刘歆、杨雄、王充、郑玄、王弼、孔颖达、邵雍、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朱熹、陆九渊、王守仁、刘宗周、黄宗羲、顾炎武、王夫子等历代大儒,也使得儒家不断发扬光大、枝繁叶茂,成为显学、圣学。”

子贡不愧为顶级外交家,他曾凭卓越的外交才能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此时“吹捧”起自己的老师来,更是口若悬河、出口成章、妙语连珠、语惊四座。同时,他发自内心的信奉老师的主张,自己信才能让别人信。

“好你全三寸不烂之舌,两行伶俐之齿。”孔子听了子贡这番话,用轻轻责骂表达对爱徒的喜爱之意。

马中哲一看子贡这样能说会道、大显风头,也心中技痒、不甘示弱,昂扬起身,走到大家面前,神情自若地说道:“为什么说我导师与恩格斯共同开创了一种新的思想理论体系——马克思主义,而又以我导师的名字来命名呢?且听我慢慢道来。”马克思一听,心中好笑,马中哲仅是自己招聘的秘书,我应该是他的老板,怎么又成他的导师了呢?但表面上不动声色,静听马中哲的讲演。

“一方面,马克思主义实现了人类认识史上的思想变革和理论创新。马克思主义并不是马克思、恩格斯凭空创造的,而是在充分继承人类优秀思想文化成果的基础上创造的。特别是他们站在19世纪英国古典经济学家、德国古典哲学家和英法空想社会主义者这些‘思想巨人’的肩膀上,实现了人类思想上的重大变革。正如列宁所说:‘哲学史和社会科学史都十分清楚地表明:马克思主义同宗派主义毫无相似之处,它绝不是离开世界文明发展大道而产生的一种故步自封、僵化不变的学说。恰恰相反,马克思的全部天才正是在于他回答了人类先进思想已经提出的种种问题。他的学说的产生正是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极伟大的代表人物的学说的直接继续。’

大家知道,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的德国古典哲学,代表人物主要是黑格尔和费尔巴哈。黑格尔第一次全面地、自觉地阐述了辩证法,以唯心主义的形式阐述了客观事物本身辩证发展的规律,把整个自然、历史和精神的世界描绘成一个运动发展的过程。但是,黑格尔的辩证法是建立在唯心主义基础之上的,是本末倒置的。正如我导师所说:‘辩证法在黑格尔手中神秘化了,但这决没有妨碍他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在他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为了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必须把它倒过来。’费尔巴哈是杰出的唯物主义哲学家,他尖锐地批判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哲学,他的最大贡献是在德国唯心主义长期占领统治地位时恢复了唯物主义的权威。但是,他在批判黑格尔哲学的同时,把他的辩证法思想也抛弃了,“他在倒洗澡水时,把澡盆里的婴儿也倒掉了”。他的唯物主义具有形而上学的性质,而且在社会历史观上是唯心主义的。我导师和恩格斯抛弃了黑格尔唯心主义体系,批判地吸收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抛弃了费尔巴哈的形而上学,批判地吸收了他的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把辩证法建立在唯物主义特别是科学实践观的基础上,把唯物辩证的自然观和历史观统一起来,建立了崭新的无产阶级世界观理论体系—马克思主义哲学。

同时,我导师还深入研究英国古典经济学家的著作,深刻认识资本主义社会本质及其矛盾根源,花费40年心血写作《资本论》,系统阐明了剩余价值学说,这一学说主要包括剩余价值的起源和本质、剩余价值的生产和分配或转化等理论。以《资本论》为重要标志,形成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还有,我导师和恩格斯批判地吸收了空想社会主义的合理的成份,提出了关于无产阶级解放条件的学说—科学社会主义。

这样,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学说,就像三根强有力的支柱,把马克思主义这一科学理论体系给立起来了。”

这个马中哲,人不太大,但真是个人才,他跟随马克思不太久,却能够长篇大段背诵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而且语音、语调、语速也达到了专业水准,声情并茂、抑扬顿挫,感染力极强,虽然背诵了一些经典名言,但也让人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其中,像是享用思想大餐。他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我导师是马克思主义的主要贡献者。一种主义的提出和创立,可以是个人的,也可以是两人的或者多人参与合作的结果,然后可能还有众多追随者的贡献。在这种主义的命名上,涉及两人以上时,以第一贡献者命名,是一种通例。我导师无疑是马克思主义的第一贡献者,这一点,恩格斯本人一再多次声明。”

说到这里,他从马克思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大家一看,是《共产党宣言》。马中哲翻开这本书的序言页说道:“《共产党宣言》一书曾一再重版,恩格斯多次作序,并在序言中多次说到,尽管《共产党宣言》是他们两人的作品,其核心的基本思想是属于马克思的。甚至还说,它的基本思想完全是属于马克思一个人的。他还说到,他在就一些问题进行思考时,马克思已经完全把它表述清楚了。”

说完,马中哲把这本书放回原位,又从一排厚厚的书中抽出一本厚厚的本,大家一看,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五卷。马中哲很快找到了年3月14日恩格斯致爱德华·伯恩施坦的信那一页。他朗声念到:“这个人(指马克思—本书作者注)在理论方面,而且在一切紧要关头也在实践方面,对我们究竟有多么大的意义,这只有同他经常在一起的人才能想象得出。他的广阔的眼界将同他一起长久地从舞台上消逝。这种眼界是我们其余的人所达不到的。运动必将沿着自己的道路发展下去,但是已经缺少那种沉着的、及时的、深思熟虑的指导了,这种指导到现在为止曾多次使它避免在歧路上长期徘徊。”

马中哲把那本书放回原位后,又抽出两本厚书,分别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和第9卷。他先翻到第4卷的页说到:“年,恩格斯在阐述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历史时曾说:‘我不能否认,我和马克思共同工作四十年,在这以前和这个期间,我在一定程度上独立地参加了这一理论的创立,特别是对这一理论的阐发。但是,绝大部分基本指导思想(特别是在经济和历史领域内),尤其是对这些指导思想的最后的明确的表述,都是属于马克思的。我所提供的,至多除几个专门的领域外,马克思没有我也能很容易地做到。至于马克思所做到的,我却做不到。马克思比我们大家都站得高些,看得远些,观察得多些和快些。马克思是天才,我们至多是能手。没有马克思,我们的理论远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这个理论用他的名字命名是理所当然的。’”然后又翻开第9卷的30页说到:“恩格斯还说:‘这两个伟大的发现——唯物主义历史观和通过剩余价值揭开资本主义生产的秘密,都应当归功于马克思。由于这两个伟大发展,社会主义变成了科学。’”

马中哲把两本书放回原位,不再拿出其他书,有节奏地抬起双手向大家说道:“在构建马克思主义的整体理论中,恩格斯确实是主要贡献和合作者,在理论上的成就是很伟大的,有人提出用恩格斯的名字来命名马克思主义,恩格斯断然拒绝:‘我一生所做的是被我指定的事,就是拉第二小提琴,而且我想我做得还不错。我高兴我有像马克思这样出色的第一小提琴手。当现在突然要我在理论上代替马克思的地位并且去拉第一小提琴时,就不免要出漏洞,这一点没有人比我自己更强烈地感觉到。’”

最后这一段话,他先是模仿恩格斯的声音用德语说出来,而后又翻译成中文说一遍。他的中文是那么纯正,他的德语是这样地道,大家以赞许的眼光看着他,都不自觉地鼓起掌来。这掌声,既是送给马中哲的,更是送给马克思的,同时还是送给孔子的。更精确地讲,是送给他们创新的主义或学说的。孔子和马克思生前,在当时各自时代都已是“圣人”抑或“伟人”,可谓轰轰烈烈、声名赫赫;去世后,他们的思想对后世影响甚大,或传颂千古、化育天下,或开天辟地、改天换地,甚至影响和改变了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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