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立心”是我们非常熟悉的名言,其背后有深刻的哲学意义。通俗地理解,“天地”指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心”是人心,是万物之灵,“立心”是人心成长的过程。“为天地立心”是中庸之道和大学之道的概括。
天地人是万事万物的抽象。万事万物永恒运转,背后有其运动的规律,古人称为天道、地道、人道,统称为道德。道德的本源是“心”。《周易·序卦》曰:“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周易·复卦》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王弼注曰:“复者,反本之谓也,天地以本为心者也。”
天地人有不同的性质,天地之心与人心之间存在复杂的相互统一的关系。《尚书·大禹谟》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孔颖达注曰:“民心惟甚危险,道心惟甚幽微。危则难安,微则难明,汝当精心,惟当一意,信执其中正之道,乃得人安而道明耳。”《尚书·泰誓中》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对于天地之心与人心之间的关系理解不同,产生了不同的学派。老子认为人心法天地之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庄子认为人心与天地之心合而为一,《庄子·天道》曰:“‘其动也天,其静也地,一心定而王天下;其魄不祟,其魂不疲,一心定而万物服。’言以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此之谓天乐。天乐者,圣人之心,以畜天下也。”
儒家认为人性最高贵,人是万物之灵,是天地之心。并由此而发展出心学。《尚书·泰誓上》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孔安国注曰:“生之谓父母。灵,神也。天地所生,惟人为贵。”《礼记·礼运》曰:“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孔颖达注曰:“天地高远在上,临下四方,人居其中央,动静应天地,天地有人,如人腹内有心,动静应人也。”《孟子·尽心上》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人心有一个立心的过程,健全的人心需要从小培养,培养健康的心灵,称之为中庸之道。长大成人的学问则称为大学之道,今天“大学”之名来源于此。《中庸》、《大学》因为其重要性,从《礼记》中抽出列入《四书》,成为儒家经典。
《大学》曰:“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孔颖达注曰:“若欲修身,必先正其心也”;“总包万虑谓之为心,情所意念谓之意。若欲正其心使无倾邪,必须先至诚,在於忆念也。若能诚实其意,则心不倾邪也”;“欲精诚其己意,先须招致其所知之事,言初始必须学习,然後乃能有所知晓其成败”;“若能学习,招致所知。”
《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孔安国注曰:“天命,谓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谓性命”;“率,循也。循性行之,是谓道。修,治也。治而广之,人放效之,是曰教”;“中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乐,礼之所由生,政教自此出也”;“致,行之至也。位,犹正也。育,生也,长也”。
“正心修身”与“天地之心”结合起来,经过宋明理学的阐释,演绎出人为天地立心的使命。张载《张子语录》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阐释的哲学思想影响深远,王夫子评价曰:“张子之学,上承孔、孟之志,下救来兹之失,如皎日丽天,无幽不烛,圣人复起,未有能易焉者也。”“立天,立地,立人,反经研几,精义存神,以纲维三才,贞生而安死,则往圣之传,非张子其孰与归!”
横渠四句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清代《御览经史讲义·周易》曰:“凡立纲陈纪,无非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史》序言中写道:“值此存亡绝续之交,吾人重思吾先哲之思想,其感觉当如人疾痛时之见父母也。吾先哲之思想,有不必无错误者,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乃吾一切先哲著书立说之宗旨。无论其派别为何,而其言之字里行间,皆有此精神之弥漫,则善读者可觉而知也。‘魂兮归来哀江南’;此书能为巫阳之下招欤?是所望也。”年3月,当我读到这段话时,泪流满面,痛哭失声,不能自已,从此走向了学习中国哲学之路。
“天地人”背后的道理,古人称之为道德,中国哲学是一门研究道德的学问。下次我们开始学习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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