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明,推崇以史为鉴,文化承传。古夏、商两朝,就有相当可观的历史档案积存。负责史料收集保存的史官,地位极高,《尚书大传皋陶谟》记载:「古者天子必有四邻,前曰疑,后曰丞,左曰辅,右曰弼。」「丞」就是史官。
《尚书》各篇,就是出于几代古史官之收集、撰写、加工、润色、整理和保存而成。《尚书》的「尚」,乃有「上古」之义,意思是记载上古时代,它也名叫《书》、《书经》,其至少在孔子前一百多年就已编成,而孔子在润色修改基础上再编篡之,以总结历史,教育后人。
《尚书》现存两种残本
秦始皇焚书坑儒,《尚书》也遭浩难,现存残本为两种:一种《今文尚书》二十八篇,乃秦朝博士官伏生所传,在西汉时期成为官方传授版本;另一种《古文尚书》二十五篇,为孔子十世孙、西汉之孔安国所传,但只是私下传授。东晋、唐代开始有合编本。《尚书》乃儒家经典四书五经之一,学者王敬之认为它「是研究中国古代政治思想、文化宗教、社会习俗的唯一的宝典。」它「所记载的中国古代先祖们对天的虔敬之心,以及与天的亲密往来,可能会令今天的国人大感惊叹!」
敬畏祭祀天帝的记载
《尚书》主要阐述政治和治国思想,而敬畏天命、祭祀天帝的记载,可以说是贯穿全书,对古圣先民和作者而言,不敬畏天,则谈不上为政。《今文尚书》之开篇《尧典》,主要记载的是尧舜的事迹,尧首先提出「钦若昊天」,崇敬与顺从天帝。《尚书》中对于天帝的本性做了多方面的叙述。天帝具有慈爱的本性,「惟皇天帝,降衷下民。」(《古文尚书汤诰》),「天亦哀于四方民。」(《今文尚书召诰》)。他有公义的本性,「惟天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古文尚书伊训》)。
《尚书》中也有许多祭祀的记载,舜继承尧为天子,就祭祀天帝,将接受大命之事报告上天(《今文尚书尧典》)。祭上天的坛上没有偶像,这和欧洲宗教的祭坛上没有偶像一样。而人怎知上天的命令呢?该书记载人以占卜、异梦、天象、自然界奇异变化、朝代变更、观察民心、直接受命等方式来接。此外,《尚书》还记载先民早期拜各种自然神祇的事迹。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尚书》着重于保民思想。「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今文尚书皋陶谟》),上天要考虑民众的智慧,上天的奖罚要考虑民众的意见,天意与人意是相通的,所以为政者要恭敬治理以保国土。很明显,爱民本身就是出于天的意旨,而不仅是社会的一种文明思想。「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古文尚书五子之歌》),这里明确指出,民乃是国家的根本,换句话说,就是朝政的基础;因此,「民可近,不可下。」,即为政者必须亲近民众,而不是轻视民众。《古文尚书胤征》记述当时的征集民意的政令,将尊重民意的思想制度化了。中华文化的民本思想,其实包涵着深刻的进步思想,影响着后来的制度设计。
《古文尚书大禹谟》记载舜禅位于禹时,对他教训叮咛,其中一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堪为中华民族文化的精华,成为建立中国哲学体系的一重要依据。人心是险恶的,舜看到人性的恶,他对人性的理解是深刻的。道心,「道」乃是天道在人心中的反映和存在,它是极为细微的。对于道,惟应体察之精微,惟应专一之持守。
坚信和秉承这中道。「中」就是天道,具有不偏激,不片面的特征,遵行天道,就不走极端。后来的中庸之道就受「允执厥中」的影响。中国人在为人处世中,有明显的中庸的特征,行事为人不走极端,凡事「适可而止」,不喜偏激,慎防「过犹不及」。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也曾经提出,理性决定下的美德会追求一种「中道」。但其理念高度、广度都不及中国文化的「中庸」,其对西方文化的影响更不能与「中庸」对中国人的影响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