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释卦名
乾,本字为“建”,意为北斗的斗建。
“建”这个卦名来自卦象。
《建》的上下卦均为乾,乾为天,为道,故本卦有天道(天行)之象。
天行(道)无往不复,反复其道。
斗建居天心正中,同样也是周而复始,反复其道地运转,故被子思用来作为天行的象征,并以此作为卦名。
子思认为,天道的本质是诚。
诚者,天之道。—子思《中庸》
诚,是子思最崇尚的天道之德。
德,天道也。—子思《五行》
诚这个天德,也就是“孚”。
有孚惠我德。—《益》
子思是用周而复始运行的斗建,来象征“孚(诚)”这个反复其道的天德。
二、释彖辞
《建》卦的彖辞说:
元亨利贞。
元亨利贞这四个字,被子思用来代表仁礼义智四德。
加上斗建象征的中孚之德,就是子思首倡的五行和五德。
象征着中孚的斗建居于天心,分阴阳,定四时,移五行。
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
所以,元亨利贞四个字,不仅象征着仁礼义智四德,还对应着东南西北四方,春夏秋冬四时。
更确切地说,它们还可以视为维系在北斗周围的天之四维。
帝张四维,运之以斗。—《淮南子天文》
《管子》里面就把礼义廉耻四种德行称为“国之四维”。
子思的构思更加宏大,直接把仁礼义智和孚信这五德上升到了天道的层次。
三、释初九
《建》卦初九爻辞说:
潜龙,勿用。
龙,指的是斗建指向的东宫青龙。
斗纲所建,青龙所躔。—《汉书律历志》
这幅与子思同时代的天文图上,北斗的斗建直指青龙心宿。
龙心的一切运行,都遵照着天心斗建的指引。
就好像君子之心的一举一动,都要遵行孚信天德的要求。
当斗建指向地平线下,使得青龙之心也随之潜伏在深渊中,君子也要跟着潜心勿用。
勿用,潜心不动也。
知止而不动心,是子思一派心学修养的第一步。
子思的老师曾子在《大学》里面也说: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四、释九二爻辞
《建》卦九二爻曰: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斗建指引着青龙出现在地平线的田间,譬喻着君子要像耕耘农田一样耕种心田。此时应该见贤思齐,向有孚维心的大人学习,故曰“利见大人”。
五、释九三爻辞
《建》卦九三爻曰: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这是明确指出君子修行,要朝乾夕惕,终日用敬惕之心砥砺反省自己,才能心中光明不疚。
乾乾和惕,都是敬的意思。
厉,砥砺之意。
无咎,不疚也。
此时青龙心宿跟随斗建天心的指引,正运行到东北方寅位。寅,敬也。作者虽然没有说龙,但是已经不言而喻。(详见本号天文历法密码系列)
六、释九四爻辞
《建》卦九四爻说:
或跃在渊,无咎。
这句爻辞表面上是描述青龙星宿随着斗建指引跃出银河天渊的天象。
实际上是譬喻君子之心开始摆脱低级趣味,初步体验到天道并跃跃欲试。
七、释九五爻
《建》卦九五说: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这是子思引用了《诗经》里的“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来形容君子之道的最高境界。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爻辞里面的青龙在斗建指引下高飞在天,比喻君子之心合于孚信的天德,从容中道,自身也成为了“察乎天地”的圣人。
故曰“利见大人”。
此时为盛夏四月,建巳之月,正是“龙见而雩”的时间,故爻辞曰“飞龙在天”。
八、释上九爻
《建》的上九爻辞说:
亢龙,有悔。
这是斗建指引着青龙的亢宿到达中天,故曰“亢龙”。
此时为仲夏五月,夏至时节,阳气到达盛极,马上就会面临物极必反,盛极而衰的前景。
所以作者告诫说“有悔”,意思是如果“亢心憍气”,自高自满,必有悔吝。
九、释“用九”
《建》卦最后一句话,是对阴阳之道的总纲。其辞曰:
迵九:见群龙。无首,吉。
迵,通也。九,阳也。阳爻皆称为九。
穷则变,变则通,“迵九”,就是对于六爻纯阳的《建》卦进行变通。
《建》卦六爻全变,就成了六爻纯阴的《坤(巛)》卦。
《巛》,就是顺。
斗建一岁周天,使得青龙也“顺”着时间推移显现出各种不同形态,故曰“见群龙”。
君子要从此天象领悟到“顺”时而为的道理。
子思把“顺”天常称为“圣人天德”。
昔者君子有言曰“圣人天德”何?言慎求之于己,而可以至顺天常矣。——郭店楚简《天降大常》
巧的是,同样出自子思学派的《小象》在解释“无首”这句话时,也说:
“天德不可以为首”!
巧的是,这个天德之“顺”和“慎”,就是孚和诚的同义词!
顺,慎也。
慎,诚也。《尔雅》
子思作《周易》更有何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