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大象》这篇易传,百分之百是属于思孟学派的作品。
比如它在解读《周易》中的《蹇》卦时,说的是“《蹇》,君子以反身修德”,其中的“反身”一词,用的便是思孟学派的常用语。
比如子思的《中庸》里就有:“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
比如《孟子》中也说过“反身而诚,善莫大焉”。
我们还说过,就连《周易》本身,也是思孟学派的作品,而且很可能就是出自子思本人之手。(详见本号天文密码系列文章及其他系列论据)
这其中,《蹇》卦就是最明显的一个证据。
因为《大象》对它本意的解读,非常准确。
《周易》的真正作者和《大象》同出一门一、往蹇来反
假如《周易》确实出自子思之手,那么《大象》作为思孟学派的作品,对于《周易》的解读应该也是符合作者本意的。
不妨先来看看《大象》对《蹇》卦的解读:传文说“君子以反身修德”,结合孟子说的“反身而诚”,我们可以看出,《大象》所指的君子所修之“德”,应该便是思孟学派最为推崇的“诚”。
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诚心正意,《大学》之道巧的是,我们说过,在《周易》中,“诚”字被作者用一个同义词“孚”字来替代了。
更巧的是,我们还说过,《周易》中的“孚”,正好与“复”字相通——复者,反也,因此无论是“反身修德”还是“反身而诚”,实际上都是《复》卦辞中所说的“反复其道,七日来复”。(详见本号说文解字系列之说“孚”)
更更巧的是,在《蹇》卦的爻辞中,我们赫然发现了“往蹇,来反”这句话。
如果我们能够稍微把这句爻辞与《大象》的“反身修德”联系起来看,便会发现句中的“反”字并不应该简单地理解成“返回”,而应该是“反身”、“自反”的意思!
在思孟学派中,“反”字从来都是与“自反”和“反求诸己”联系在一起的。
“反”,是到达“诚”的必经之路。
明白了“反”字与思孟学派的渊源之后,我们很容易便从这个学派的经典语录中,找到了一句与爻辞非常相似的话: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孟子.离娄》
爻辞中的“往蹇”,不正是孟子所说的“行有不得”吗?
爻辞中的“来反”,不正是孟子所说的“反求诸己”吗?
写下这句爻辞的人,不是思孟学派中人,还能是其他人吗?
可以说,《大象》对于《蹇》卦的解读正是一语中的!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反求诸己二、《蹇》中的“大人”
明白了《周易》和《大象》的作者都是思孟学派中人,对于《蹇》卦爻辞的理解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比如卦辞里出现了“利见大人”,这句话在《周易》开宗明义的第一卦中爻辞中也两度出现过,可见“大人”是一个对于作者而言非常重要的概念。
那么,究竟什么是“大人”?
仅仅是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吗?
不是的。
在思孟学派的定义中,大人和小人的定义很简单:养心者为大人,养四体者为小人。
“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孟子。
只有心灵修养高的人,才能够称为“大人”。
鸢飞戾天,从容中道的“大人”换句话说,只有善于“反求诸己”,“反身而诚”,从自己的心灵深处寻找到真我的至诚君子,才能够称为“大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够在各种困难和不利的境况中,依然保持乐观的心态和淡定从容的风度。
也因此,我们在和《蹇》卦名字类似的《困》卦中,同样看到了“大人吉”这样的字眼——只有这样的“大人”,才能够在“行有不得”的蹇难困境之中,通过“反求诸己”来达到心灵的成长和成熟。
三、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明白了《周易》中的“大人”都是按心灵的修养来裁定,《蹇》卦中的“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就很好理解了。
它同样是一个对心灵修养的比喻。
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最常用的一个比喻,就是将心和身比喻成君王与臣属的关系。
比如荀子就曾经说过:
“耳、目、鼻、口、形,能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荀子·天论》
《逸周书》里也说:“人道尚中,耳目役心”,把耳目五官比喻成为心灵服役的臣仆。
因此,《周易》中的“王臣”,指的就是那些为了心这位“王”服役的诸多臣仆,也就是五官四肢。
五官四肢这些臣仆无论多么劳累地服役,都不是为了自己(匪躬之故),而是为了“心”这位真正的“王”。
所以,作者说:“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从卦象上看,《蹇》的上卦坎为心,下卦艮为躬身,心为王,身为臣,故有此言。
作者观象系辞之妙,可见一斑。
本文为《象》说《周易》系列不知道第N集,欲知前事后事如何,且看上回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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