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在论述君子之道的时候,不仅阐释了其一般本性,而且也说明了其具体的规定。君子对于道的认识和实践并非一种神秘的玄虚的经验,而就是日常生活世界的生存,就是与他人的交往。
虽然君子之道不同于且高于小人之道,但它自身还包括了差异,尚需要区分。与一般的君子之道不同,圣人之道是一个特别的君子之道。甚至可以说,圣人之道是君子之道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然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
所谓圣人不是一个一般的人,而是一个特别的人,是天人之间的一个王者。这在于他能通天人之际。一方面,圣人怀有至德,以此能通达至道。另一方面,至道不是降临于他处,而只是降临于至德的圣人。圣人能倾听天地自然的声音,并将这种声音的意义传达给人。作为一个圣人,他既追求道德,也探讨学问。
但在历史上,人们曾为“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发生争论。有的强调尊德性,而有的则强调道问学。其实,君子之道无所偏废,是尊德性而道问学的统一。因此,他既是一个仁者,也是一个智者。作为如此,圣人既达到最广大的地方,也深入到最细微的处所;他既位于高明,也处于中庸。可见,圣人与天地同体,和万物合一,而贯通一切。
《中庸》在论述君子之道的时候,不仅阐释了其一般本性,而且也说明了其具体的规定。君子对于道的认识和实践并非一种神秘的玄虚的经验,而就是日常生活世界的生存,就是与他人的交往。《中庸》将君子之道分成了五达道,三达德。“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五达道是五种通达的道路,亦即五种普遍的人际关系。它分别包括了国家、家庭和朋友几个层面。但它基本是家国同构,国家是家庭关系的扩大化。在这些关系中,每一关系的两者之间实际上存在差异和等级序列。一般而言,关系方的前者是规定者,而后者是被规定者。
但如何实现这五达道?关键是关系中的每一方都遵守这个关系的既有的约束,而成为其自身。正如一般所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这就是说,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父就是父,子就是子。每一个人都按照其本性去作为。
三达德是在实行五达道时所要求的三种普遍的德性:智慧、仁爱和勇敢。它们是一般人性最主要的美德。三达德不仅为中国思想所突显,而且也为一般人类思想所强调。但《中庸》所说的三达德主要是人在现实生活中、尤其是在人伦关系中所表现出的美德。它们是一个人对待他人时的德性。因此,知就是知人,爱就是爱人,而勇也是勇于去做一个君子,而不是做一个小人。
《中庸》还指出了如何实现三达德。好学能获得智,力行能达到仁,而知耻能变得勇。好学是学习知识。但不仅是学习关于一般事物的知识,而且是学习关于道的知识。一个懂道的人就是有智慧的人。力行是实践仁爱。人们不仅爱自己的亲人,而且爱天下的人。一个行仁的人当然是一个仁者。知耻是知道耻辱。人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和什么是不应该做的。明白了这个界限,人就会对于该做的事勇敢而为。一个敢于行为的人就是一个勇者。
《中庸》在五达道和三达德之外,还陈述了治理天下国家的九经。九经就是九个主要纲要。“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
九经作为治国的纲要包括了两个基本方面。一方面是被治理者,另一方面是治理者的治理本身。被治理者从自己出发,经家庭,到国家,最后到天下。它由己及人,由近到远,由小到大。治理者的治理本身虽然都表现了仁爱的同一性,但对于自己和不同的他人的态度和行为具有一定的差异性。九经是一个从修身、经治人、到治国家天下的过程,具有明显的程序性和可操作性。但其中修身是根本。这在于修身就是修道,就是走在君子之道上。
本文作者系武汉大学哲学教授,著有系列学术专著“国学五书”(《论国学》、《论老子》、《论孔子》、《论慧能》、《论儒道禅》,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与发行)。本文图片来源网络,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