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王培田燕园思语
文补班的同学们,朋友们:
你们好!
老王在到站下车之前,给你们拉拉家常,我很想你们,说实在的,只有你们才是构成老三中人的主体,是你们的艰苦奋斗,顽强拼搏成就了老三中的光辉形象,是你们为三中(后来的职中)的校史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老师想着你们就踏实,见着你们就兴奋,听说你们的成就就自豪。因为我们曾经在一起与命运抗争,相互拉扯着度过那段峥嵘岁月。
补习是你们一生的回忆,说起补习,老师有过和你们相似的经历,我们都来自农村,父母是农民,都在生产队劳动过,所以在你们经历艰难时,老师感同身受,思维常处于同一频道,同时老师又是过来人,知道如何做才能取得较好的效果。但有时也因此犯自以为是的过错,严过了头,伤了某些同学的心,甚至做过些误人子弟的蠢事,仔细想来,不是滋味,但已不可挽回了。
我的同仁:王贵林,郑仙荣,张和义,李尚恒,张爱平,张惠民,和世忠等均为厚德博学之名师,老王崇拜他们,自愧不如;刘澍民,王荣声,李汉,赵恩田等更是忻州人杰,一代尊师,他们都曾为你们服务过,值得你等尊敬;以赵存龙为首的学校领导集体有着卓越的领导才能和非同一般的人格魅力,值得我们共同怀念。
老师们受雇于国家,为学生服务,只求耕耘,不问收获。在那个年代,无论何种形式的教育,都是国家意志的体现,为满足国家对人才的需求和对家长的高度负责,作为老师,我等忘记劳累,日以继夜不断劳作,既尽自己对国家的义务,也体现对学生,对事业的无比热爱。
教育是国家职能,用巨额投资为民族复兴预备大量的人才资源,教育是国家谋求长远发展的百年大计,教育是无私的,通过教育谋求私利是人性向恶的暴露。把学校,学生当做积累资本的筹码,或以资本绑架优质教育资源,都是值得人们思考的问题。
补习班存在的年代,改革事业方兴未艾。当时的农村十分困难,我等深知30元学费来之不易,有的学子甚至因聚不齐学费而抱憾终身。家长的托付,学生的期待都沉甸甸的落在我等的肩上,鼓足了我等青石板上夺高产的勇气,为国分忧,为民尽责,对学生负责,使我等义无反顾。
学生成才,皆因先祖基因优秀与学生自身刻苦努力,老师尽责也只能课堂上认真点,尽力使学生印象深刻点,除此之外,也只能是陪伴一二。学生成器是因国运及自身敬业所致,与老师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把学生的成就记在自家名下,是贪天之功,不知羞耻!老师最终也只是个官看是民,民看似官的职中第六副主任。与学生的成就相比,那叫蚂蚁比大象。老师常以小草自慰,腐烂的小草滋养过参天大树,也算一份功德。
40年了,你们还记得老师,老师深感荣幸,还写了文章,说了很多让老师高兴的话,实为三生有幸。写文章是很苦,很累,很劳神的差事。老师在作古之前,说点感激的话,选篇好文章奉送诸位高徒,略表谢意,也不失礼尚往来。没写文章的,只要认我这个老师的,老师都感激,因为是你们成就了老师,是你们使老师活的有意义,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起码曾经有用过。人生最伟大的职责就是做个有用的人,人没用是件很可怕的事。
人要努力做个有用的人,但做事,说话,写文章就未必要强调都有用了,上大学报专业时,人人都想报个能给自己一生带来幸福的有用的专业,但谁又能做到一生只靠自己那个有用的专业呢?做什么也要考虑有用,实在是个无趣的要求。相反,只要有空,摆摆龙门阵,说点八卦,听听音乐,打打麻将,写点无用的文章,读点无用的书,或许能给人带来快乐。有实验证明,不停唠叨的人,说个笑话,只要不怨天尤人,不损人毁誉就好。日子可能过的悠哉悠哉,不亦乐乎。
上帝也未必是为了今天的人类有用,当年用地震,火山爆发制造了煤炭和石油。平时无用的事做多了,大脑储备有了智慧,未必不是明天的“煤炭和石油”。
退休之后,唯恐成了行尸走肉,坚持读书,思考,填满脑子,赶走空虚,孤独,以渡时日,偶有所得,写点儿心得,奉献于人,以求斧正。
人来到这个世界,即进入一个以生存和繁衍为目的,由男人和女人为元素构成的一个特复杂的关系网。真可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网孕育,衍生出家庭,文明,民族,国家,宗教,党派……你的出生地,通常人们叫家乡,以及你出生前,业已存在的关系网,当然啰,你的父母在这个网中占有重要的位置,这些就构成你的命,在此网中生存的规范,综合起来,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即:情,理,法,道。
人世间的大情小事,绝大部分在情的层面上显现,运转,归于平静。
情如水,像水一样多姿善变;像水一样对人的生存无比重要。
情之重为爱,爱因需而生,无情没有《红楼梦》,无爱没有桃花源。山里的桃花源,墙后面的《红楼梦》是国人发明的两大理想,无此二者,国人文化传统将百九十半。
人以不同的情,维系着不同的关系,各种关系的出现,决定着人的一生的浮沉。在你的时空里,发生的重大事件,其过程和结果,出现的人们的品,质,格,能;他们的相互关系,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你的人生走向,塑造着你的灵魂,改变着你的三观。比如文化大革命,就改变了几代人的人生轨迹。正所谓时势造英雄。
面对复杂的关系,如大海般,深不可测的人情世故,怎样才能在情的海洋中遨游而不沉呢?人们常长叹道,人难做,做人难啊!正因为难,才有练达人情皆学问的说法。大宅门中的两句唱词令人深受启发,“由来一声笑,情开两扇门。”既深刻又直观,第一句说态度,第二句讲道理,有情便有路,绝情就碰墙。
势不可改,法不可违,善用情者,情浓路也宽,成功之路就在脚下。
情有真假,理有对错,法有疏密,但道只能是真实的世界和世界演变的真实。遗憾的是人们忍受不了多少真实,而喜欢假的,虚的,空的以满足自己的尊严和虚荣。呜呼,这大概就是天地轮回的动力吧。
作为对情,理,法,道的思考,老王归纳出自己的一点点感悟如下:
势,势不可挡;变,不变的是一切都在变;道,道法自然,自然者,老天爷是也,逆天者亡,图存者应以顺势,应变,循道为宗旨。
我衷心祈祷天下人能求真务实,实事求是,各尽其职,各享其乐,和和美美,享受人生。看《山西老年》是老王的功课,近日读得余华短文一篇,很有深意,摄于后,邀诸位高徒共赏。
人所以不是动物,就是因为人进化出了具有语言,思维,情感的潜能的基因,这是先祖们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遗产,这份遗产得来,并非易事,是数以几十万代的先祖用生命抗争自然和被淘汰换来的,今天那些漠视自己生命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无端剥夺他人生命的人都应该被谴责。
情可以说是语言和思维的灵魂,因为有情,语言可以光鲜靓丽,思维可以无比活跃,激动人心。因此,情和爱成了人类发展思维,提高语言的摇篮和方舟。人成了万物之灵不是比其他生物多了什么,而是在进化中少了太多的锁链。人的染色体就比同为灵长类的猿少了一对为二十三对,23与24同在一个地球,都永远是两个世界。情的思考,就此打住,本老王只是个抛砖的师傅而已。
其次是理,理的核心是利,权是最大的利,所以理字以王为字旁,维护利的语言,即捍卫利的宣言就是理。大凡“理论理论”,均有双方或多方,故而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就是各说各话,我认为在一般场合,理是没有对错的,所谓正确是胜利者的专利。忻州人常说的,“我不是为那点利,是说理不对。”这句话是个大大的伪命题,所谓天理良心,公理至上都是骗人的,不是虚伪,就是别有用心。
对于政治集团,国家而言,外交辞令过后,对错最终只有战场上见,作为我们普通人,如果稍有理智,不要太在乎理,人们常说的要能放得下,难得糊涂,大概就是指遇上此种场面时应持的心态,少争什么对错,世上本无对错,争又何益。争的都是利,伤的都是情,拳头说话的丛林法则,不是体面人的做派,只要对方不越界,保持礼貌的微笑对喋喋不休者是最好的回敬。果能如此,再好争斗的角儿也只能鸣金收兵。涉及“利益”的争端,不能平和解决就要用法律捍卫自身利益了。
第三是法,,法讲的是权利与义务的对等。违法是要付出成本的,构成犯罪的,付出的成本可能直至杀头,所以法才有尊严,人们才愿意守法,敬畏法律。就一般而言,人与法的交集是小概率事件,既破财又伤心,守法最好。
法是维护秩序的工具,是调节国家与个人,个人与个人之间,法人之间的最基本也是最后的手段。但法是代表统治阶级利益的,与法对抗,钻牛角尖是幼稚愚蠢的表现。学法,守法,正确地用法是明智的选择。
最后是道,道近乎于客观,一唯物,二辩证,道法自然是人们对客观世界的朴素认识,但道不为人所操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且常与人的意识是相背而行。沧桑变换,王朝更替,家族兴败皆由道而定。最上口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穷不过五代,富不过三代是普通人对道的直观认识。
范老夫子曰,“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就是良善无私的心态,我很推崇。这,已经是公心可鉴了。所谓大公无私,血肉之躯,无人可及,先贤造字,八成私,就算公了。就是上有八下有厶,为公字。
人是在相互影响中生活着,就像宇宙中的星星都在互相吸引中运动着,凡有质量的物体都在相互吸引着,这是宇宙中最基本的物理现象,只不过吸引的力道不同,轨道不同,因各自有着不同的体量。要类比的话,爱情,亲情,友情……就像重力,引力,磁力……
人世间的相互影响也大致如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言出法随,后面跟着就是刀子,棍子,谁敢不从;像老王这种野人,吹的再响,只不过是些屁屁嘞,尽管如此,当你走进别人内心时,也应小心谨慎,不要扎碎别人的梦,更不要毁了别人的自信,伤害了别人的感情。
除了相互吸引外,对别人施以脸色就好比地球上的风,霜,雪,雨,冬天的严寒,夏天的暑热,都十分令人难耐,对人间的相互关系的破坏很残忍,可人们不经意间就把脸色丢给了别人,有人是马大哈,没心没肺,有些人自恃高人一等,专给人脸色看,以能给人添堵为荣,这种人就不配为正常人了。就算是人,也只能当做情商低下的孩子,因为只有不把自己当做宇宙的中心,认识到自己并非天下无所不能,才算走进成人行列。
人与人最正常的状态就是和而不同,各抒己见,有人称之谓言论自由,前提是不要恶意攻击,与人为善就好,有人叫广开言路,立脚点不同而已。当政者,主家者当择其善者而从之。
能被允许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把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是件大好事,所谓一吐为快,听者要有耐心,让人把话讲完,内心要有个规矩,叫言者无罪。对耳不顺的话,要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胸怀,做到空谷藏峰,能听得入木三分,刻骨铭心,才能做到画龙点睛。快乐,和谐的生活氛围是听出来的,不是教训出来的,常常拿着自己的那把“尺子”,四处“丈量”,找问题,查不足,长此以往,必然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当今,网上给人点赞,见人必称美女,帅哥的风气就值得点赞。诚然,人行走于红尘不是为他人而活,茫茫人海,都是在不停地寻找自我,与相似的做派,有相近灵魂的人同行。这是人性,非教化可以改变。那种老子的地盘,我做主的行为是土匪做派的泛化。人的自私,对自我尊严的摩拜想要根除,绝无可能。只是不要过了,要守住良善之心,想自己好,也允许别人好,过了,就错了,过错是汉语中一个有哲学内涵的词汇,是对中庸之道的最好诠释。
余华是何方神圣,不重要,读书只重视作者的思路与观点,不问出身,成份。介绍作者是语文老师的事,文章好赖,见仁见智,老师读书的水平,也只能算个二把刀,老师,俗称教书的,但我从未与书深交,只在浅水区游戏而已。尽管如此我对书亦有感情,书是人类最为珍贵的精神财富,书中知识多到用大海比喻,好到书中自有黄金屋。其实书对我们的重要性远比这多,当你去官闲居,生病在身,孤独无助,事烦难断,求人无应,穷愁潦倒时,我觉得一本你认为的好书,能帮你静心,消痛,渡时,会温暖你的心。
人世间,你求任何人,别人都有选择,选择的标准,当然是自身的得失。举例来说,当你出门在外,就算问个路,问到卖冰棍儿的大妈,你最好先买根冰棍儿,否则,人家听不懂你的话。唯读书,只要你选择了它,他一准倾心相伴,毫无保留,成为你的好朋友,无论太史公,毛泽东,爱因斯坦,周树人……绝无例外,即使差劲的作者,也是诚心相告,一般值得相信,只是水平略差而已,老王今天就是这种角色。
自你们离开三中,我们师生曾多次会面,每次相遇,不管人多人少,都十分愉快。老王求办的事,你们尽心竭力,毫不含糊,款待老王时,场面热烈,气氛和谐,看望老王的态度亲切,祝福真诚,你等多数已功成名就,有的甚至是老王的父母官,能依旧对老师毕恭毕敬,让老夫大为感动。能有此情此景,教书教到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够意思了。即兴打油一首,自乐自愉。
六角亭旁观日出,
关帝庙后望星辰。
一生清贫苦与累,
只盼学生跳龙门。
讲台三尺书几本,
沙田丑妻乐呵呵。
八十方知未济好,
谁人能免愿未了。
闲言碎语,就此打住,高徒们,辛丑福牛将至,备好过年盛装,备好压岁钱,(真烦人,这个地球不停地转,你们也已是爷爷奶奶辈了。)捏好饺子,过年吧!
愚师王培田
庚子岁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