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论语八佾篇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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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1],是可忍也[2],孰不可忍也?”

注释:

[1]季氏:鲁国大夫季孙氏。八佾(yì):佾,行列。古时祭祀时的舞蹈,天子八佾,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每佾人数有两种说法:一说每佾八人;一说每佾人数与佾数相同,即八佾每佾八人,六佾每佾六人,四佾每佾四人,二佾每佾二人。 [2]忍:有两种解释:一作容忍讲,一作忍心讲。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谈季氏:“在自己家庙的庭中使用六十四人的舞列,这样的事他都忍心去做,还有什么事他不忍心做呢?”

点评:

本篇都是论及礼乐。孔子所处的时代,是社会变动、礼崩乐坏的时代,违礼僭越的行为层出不穷。这一章和以下3·2、3·6、3·22、5·18等章,记载了孔子对当时一些违礼行为的评论。讲的是具体的人和事,却有义理寓乎其间,反映了孔子对时世的基本态度。一部《论语》,像这样讲具体人和事的内容很多,虽不直接谈到仁、礼等等,却也是孔子思想之着精神处。读《论语》不能只注意那些直接谈思想的部分,也要重视谈具体人和事的这些章节,认真体会其中蕴含的思想精神。

3·2 三家者以《雍》彻[1]。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2]’,奚取于三家之堂[3]?”

注释:

[1]三家:鲁国大夫孟孙、叔孙、季孙三家。以《雍》彻:《雍》,《诗·周颂》的一篇。彻,同“撤”。古时祭礼完毕撤去祭品时要奏乐唱诗,《雍》是周天子举行祭礼撤祭品时唱的诗。 [2]相(xiàng)维辟公,天子穆穆:是《雍》诗中的两句。相,傧相,助祭者。辟公,指诸侯。穆穆,端庄盛美貌,这里形容天子的仪态。 [3]堂:庙堂。

这一章的意思是: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在祭祖完毕撤除祭品时,命乐工唱《雍》诗。孔子说:“《雍》诗唱的是诸侯助祭,天子端庄而美貌。这样的意思,怎么能用在你三家的庙堂里呢?”

3·3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1]?”

注释:

[1]如礼何、如乐何:如何对待礼乐的意思。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一个人没有仁心,他怎么实行礼呢?一个人没有仁心,他怎么运用乐呢?”

点评:

2·5章说:“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12·1章又说:“克己复礼为仁。”这都是说,依礼而行就是仁;礼是仁的落实,也是仁的标准。离开礼,仁就会落空,不能落实,无从检验。本章讲的是仁礼关系的另一个方面。礼乐都是外在的,仁则是人们内心的道德情感和要求。仁在内,礼乐在外;仁是灵魂,礼乐是形式。离开仁,礼乐就失去了灵魂,徒具形式,毫无意义。

所以仁和礼不可分,谈仁总是联系到礼,谈礼也总是联系到仁。2·5、12·1、17·11等章侧重于强调依礼而行就是仁;2·7、2·8、17·21章论孝则是侧重于强调仁是礼的灵魂,可参读。

从这一点可以进一步理解为政以德的思想。“道之以德”和“齐之以礼”这两个方面中,“道之以德”是“齐之以礼”的基础,“齐之以礼”是“道之以德”的落实。

3·4 林放问礼之本[1]。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2],宁戚。”

注释:

[1]林放:鲁国人。 [2]易:有两种解释:一、谦和,平易;二、治办周到。朱熹《论语集注》:“夫祭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丧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都是从礼的形式和内容、外部的仪式规定与内心情感的关系来解释。依此,以第二解为好。

这一章的意思是:林放问什么是礼的根本。孔子说:“这个问题意义重大呀!对于礼,与其过于奢侈,宁可比较节俭;对于丧礼,与其治办周备,宁可哀伤多些。”

点评:

本章提出礼之本。礼有两个方面,其具体规定是形式方面,其所体现的内心情感和精神则是实质。二者中,内心情感是灵魂,是本;外在形式是末。一般人常常只注意礼的形式,而忽略了其实质和根本。所以林放提出礼之本的问题受到孔子的赞许。这是对上一章思想的具体发挥,可联系起来理解。只注意形式而忘其实质、舍本逐末的情况,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常见的,应引起注意。

3·5 子曰:“夷狄之有君[1],不如诸夏之亡也[2]。”

注释:

[1]夷狄:古代对于异族的贬称。 [2]诸夏:古代汉族自称诸夏,或华夏。亡:同“无”。古书“无”多写作“亡”。这一章有两种解释:一说,夷狄即使有国君,也不如诸夏没有国君哩。另一说,夷狄尚且有国君,不像诸夏却僭越作乱,反而没有君臣上下之分。前一说强调了夷狄之不如诸夏,后一说则强调了尊君的思想。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夷狄即使有国君,也不如中国没有君主哩。”

点评:

本章可联系上两章来理解。治国也有内和外、实质和形式两方面。有没有君,是形式;有没有道,是实质。夷狄指周边文化落后的民族或地区。本章的意思就是说,华夏的优于夷狄,不在于有君无君。夷狄虽有君而无道,中原虽可能一时无君,然而有道。所以夷狄之有君,还不如华夏之无君。这是突出了中原之优于夷狄是在于道,即文化高于夷狄。这也就是古代常说的“华夷之辨”。

3·6 季氏旅于泰山[1],子谓冉有曰[2]:“女弗能救与[3]?”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4]?”

注释:

[1]旅:祭名。“旅于泰山”就是祭祀泰山。按照周礼,只有天子有资格祭祀天下名山大川,诸侯只能祭封地以内的山川。季氏是鲁国大夫,却去祭祀泰山,是僭礼的行为。 [2]冉有:孔子的学生,名求。当时是季氏的家臣。 [3]女:同“汝”,你。救:这里是谏止的意思。 [4]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泰山,泰山神。林放见前3·4章“林放问礼之本”。这句话的意思是,泰山神难道还不如林放知礼吗?它怎会接受这非礼的祭祀呢?是对季氏祭泰山的批评,同时赞美林放知礼,也是对冉有的批评。

这一章的意思是:季孙氏去祭泰山,孔子对冉有说:“你不能劝阻他吗?”冉有回答说:“不能。”孔子说:“唉!难道泰山神还不如林放知礼吗?”

点评:

本章也是反映孔子对当时违礼现象的态度,可与3·2章参读。

3·7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1]!揖让而升[2],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注释:

[1]射:指古代的射礼。大射礼规定两人一组,相互作揖然后登堂,射完再相互作揖退下。各组射完后,再作揖登堂饮酒。 [2]揖:拱手行礼。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君子没有什么与别人相争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比赛射箭了。比赛时,先相互作揖然后登堂,射完又相互作揖再退下,然后登堂饮酒。这样的争也是君子之争。”

点评:

孔子儒家提倡谦逊礼让而少言竞争、争斗,本章是《论语》中讲到争的唯一一处。谦逊礼让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个人成长和促进社会和谐的重要因素,应该继承发扬。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竞争是经济运行的基本法则,是推动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动力。现代人必须具有竞争意识,“君子无所争”已是不合时宜了。但经济活动只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竞争法则不能滥用于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对于社会的和谐发展,谦逊礼让仍是重要的,一定条件下不争也是需要的。对于正常、必要的竞争、竞赛,应该是君子之争,古代君子之争的精神也还值得借鉴。要遵守法律、道义的规则,不能不择手段。竞争对手之间,应具有互敬、互学之情感和态度,场上是对手,场下是兄弟,不能以对手为敌人。

3·8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1]?”子曰:“绘事后素[2]。”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3],始可与言《诗》已矣。”

注释:

[1]巧笑倩(qiàn)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xuàn)兮:倩,笑容美好。兮,语词,相当于“啊”。盼,眼睛黑白分明。何晏《论语集解》:“盼,动目貌。”这里是形容眼睛的美丽动人。绚,有文采。前两句见《诗·卫风·硕人》,第三句不见于《诗经》,可能是逸诗。 [2]绘事后素:有两种解释:一、绘画时先有白底,然后画画;二、古人绘画,先画五彩颜色,然后用粉白线条加以勾勒。 [3]起予者商也:起,启发。予,我,孔子自指。商,子夏,名商。

这一章的意思是:子夏问道:“‘笑容是多么美好啊,眼睛是多么动人啊,用素粉来打扮啊。’这几句诗是指的什么呢?”孔子说:“这就好比绘画先画了色彩,再加素色。”子夏说:“是说礼义是后起的事吗?”孔子说:“启发了我的是卜商啊,现在可以和他谈论《诗》了。”

点评:

子夏从“绘事后素”中体会到“礼后乎”,是用绘画做比喻来说明仁和礼的关系。这里包含了两方面的意思:一方面,仁是基础,礼是在仁的基础上加以文饰;另一方面,只有有了礼的文饰,才能最后完成一幅画,所以礼也是必不可少的。6·16、12·8等章也谈到文与质的关系,要求君子“文质彬彬”,说的也是这个问题,可以联系起来参读。

孔子教人重启发,要求弟子能举一反三。1·15章和本章子贡、子夏能从孔子的话中体会到孔子没有直接说出的意思,“告诸往而知来者”,并且反过来也启发了孔子,因此受到孔子的称赞。还可与2·11、5·8、7·8等章参读。

3·9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1];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2]。足,则吾能征之矣。”

注释:

[1]杞、宋:春秋时二国名。杞是夏禹的后裔,宋是商汤的后裔。征:证明。 [2]文献:文指历史典籍,献指贤人。与现在文献只指典籍不同。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夏朝的礼,我能说出来,但杞国不足以证明我的话;殷朝的礼,我能说出来,但宋国不足以证明我的话。这是因为历史典籍和贤人不够的缘故。如果有足够的历史典籍和贤人,我就可以证明了。”

点评:

孔子这样说,反映了他对知识的慎重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可与2·17、17·14两章参读。

3·10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1],吾不欲观之矣[2]。”

注释:

[1]禘(dì):周朝时天子和诸侯祭祖的大祭。祭祖时先祭始祖,第一次献酒后,再依尊卑亲疏的次序祭祀历代祖先。灌:禘礼中第一次献酒。 [2]吾不欲观之矣:鲁文公时,在禘祭时把其父僖公排在闵公的前面,僖公虽是闵公的哥哥,但他是继承闵公当国君的,因此把僖公放在闵公之前就是违礼的逆祀。孔子不愿再看,表示对此的不满。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对于禘,从第一次献酒以后,我就不想看下去了。”

3·11 或问禘之说[1],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2]!”指其掌。

注释:

[1]禘之说:“说”字有的解释为理论,有的解释为道理。邢昺《论语注疏》中“正义”解释“禘之说”即“禘祭之礼,其说何如”。可以说是关于禘祭的规定。 [2]示诸斯:斯,指下文“掌”字。“示”有两种解释:一作视讲,示诸斯意思是像看自己掌中物一般,很易明了;一作置讲,示诸斯就是像摆在自己手掌里一样,运用自如。两种解释都通。孔子主张礼治,认为报本追源,意义没有比禘祭更深的了。

这一章的意思是:有人问关于禘祭的规定,孔子说:“我不知道。知道这种规定的人,对治理天下的事,就会像放在这里一样。”孔子一面说,一面指着他的手掌。

3·12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1],如不祭。”

注释:

[1]与(yù):参预。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在祭祖先的时候,就像祖先真的在受祭一样;祭神的时候,也好像真有神在受祭。孔子说:“我如果没有亲自参加祭祀,那就和没有举行祭礼一样。”

点评:

孔子并不信鬼神,主张“敬鬼神而远之”,但极重视对祖先的祭祀。本章要求“祭神如神在”,祭祀时要带着好像祖先真在受祭一样的虔诚心情,强调的是与祭者在祭祀时的内心情感,而不是鬼神的真正存在。因此祭祀的意义是道德的而非宗教的,对这一点要注意体会。关于祭礼,可与2·5章参读;关于礼的本质和形式,可参读2·7、2·8、3·3、3·4、17·11、17·21等章。

3·13 王孙贾问曰[1]:“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2],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3],无所祷也。”。

注释:

[1]王孙贾:卫国大夫。 [2]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媚,谄媚,奉承。奥,居室的西南角,古时是一家中尊者居住的地方。灶,烹饪做饭的地方。居奥的尊者地位虽高,但不管事,不如灶下做饭的掌握着饮食大事。这里用奥喻指内廷的近臣,用灶喻指外朝的实际执政者。这两句是当时俗语,王孙贾问孔子,暗示要孔子奉承自己。 [3]获罪于天:对于“天”有不同的解释,有的说天就是理,有的说天是喻指卫君。后一说更接近于孔子原意。

这一章的意思是:王孙贾问道:“俗话说,与其在奥处求媚,不如在灶处求媚。这是什么意思?”孔子说:“不是这样。如果得罪了天,那就没有地方可以祷告了。”

点评:

孔子不信鬼神,亦不祷告于天。本章媚奥、媚灶、获罪于天,都是喻指。古注释“天”喻指理,或卫君。今天可以从正义、民心来解释。本章之意,既不要奉承近臣,也无须奉承权臣,重要的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否则,违背正义,得罪了百姓,奉承谁都没有用。

3·14 子曰:“周监于二代[1],郁郁乎文哉[1],吾从周。”

注释:

[1]监于二代:监,通“鉴”。二代,指夏、商二代。 [2]郁郁:文采盛貌。文:指礼乐制度。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周朝的礼仪制度借鉴于夏商二代,是多么的丰富多彩呀,我遵从周朝的制度。”

点评:

推崇周礼是孔子的基本态度。孔子要求“齐之以礼”(2·3)、“克己复礼”(12·1),所说的礼主要也是指周礼。同时孔子也主张对周礼有所损益。可与2·23、3·1、3·2、3·6、9·3及17·5等章参读。

3·15 子入大庙[1],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2]?入大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3]。”

注释:

[1]大庙:即太庙,天子的祖庙。鲁国祭周公的庙也叫太庙。 [2]鄹(zōu)人之子:鄹,又作郰,地名,在今山东曲阜东南,孔子在这里出生。孔子的父亲叔梁纥曾做过鄹大夫,《左传》称他为鄹人纥。鄹人之子指孔子。 [3]是礼也:一般都作肯定语气解释,说孔子每事问是表示他对礼的谨慎和恭敬的态度,这正是知礼。钱穆《论语新解》解释,“也”通“邪”,是疑问词。说孔子每事问,是因为太庙中有许多僭礼之处,孔子提问,是“极委婉而又极深刻之讽刺与抗议”。有人因此以为孔子不知礼,孔子也只反问:这是礼吗?孔子明知故问,正是希望人们有所省悟。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到了太庙,每件事都要问。有人说:“谁说这个鄹大夫的儿子懂得礼呀,他到了太庙里,什么事都要问别人。”孔子听到了说:“这就是礼呀!”

点评:

对“是礼也”的两种不同解释,各有其道理,也都可给人以启发。对于《论语》中前人的不同注释,读者不必计较其对错,主要看其立论的依据并理解其含义,从中自可得到启发。

3·16 子曰:“射不主皮[1],为力不同科[2],古之道也。”

注释:

[1]射不主皮:古时行射礼时,用布做成箭靶,叫作侯。在布中心贴一兽皮,叫作鹄。这里的皮就是指箭靶。射不主皮,举行射礼时,主要看是否射中,不是以能否射穿靶子为主。 [2]科:等级。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比射箭,主要不是看能否射穿靶子,因为各人力气大小不同。这是古时候的规矩。”

点评:

尚德还是尚力,是政治领域长期存在的两种对立的思想。本章说比赛射箭不以能否射穿靶子为主,反映了尚德不尚力的思想。朱熹注:“古者射以观德,但主于中,而不主于贯革。”(《四书章句集注》)

3·17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1]。子曰:“赐也,尔爱其羊[2],我爱其礼。”

注释:

[1]告朔之饩(xì)羊:朔,农历每月的初一。周礼,天子在每年冬十二月,向诸侯颁发第二年的历书,告知每个月的初一日。诸侯接受后将历书藏于祖庙。到每月初一,杀一只羊祭于祖庙,并向百姓颁告。这就叫告朔。到子贡的时候,鲁国国君不再亲临祖庙,告朔之礼已废而不行。但每到初一还杀一只羊供奉祖庙。子贡认为这样徒具形式,不如连羊也不杀。 [2]爱:爱惜的意思。

这一章的意思是:子贡想要免去每月初一告祭祖庙用的那只羊。孔子说:“赐呀,你爱惜那只羊,我却是爱惜那种礼呀。”

点评:

告朔之礼,反映了对历法时令的重视。告朔之礼已经不行,孔子还不愿取消每月初一杀羊供奉的做法。因为杀羊供奉是承载告朔之礼的形式。留下这一形式,也是留下了关于告朔之礼的一个记忆;虽不再告朔,人们还会想到这一天是初一。去掉这一形式,告朔之礼就会从人们的记忆中彻底消失,人们也就不再注意到哪一天是初一了。从中也可理解礼的形式的意义。

3·18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注释: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完全按照礼的规定来侍奉君主,世人反而认为这是谄媚。”

点评:

按礼的要求侍奉君主,反被人们视为谄媚。反映了礼崩乐坏环境下的社会风气,也反映了孔子坚持道义的态度和尴尬的处境。可与12·11章参读。在社会风气衰微的环境下,坚持道义,不愿随波逐流的人,也常常会遭遇类似的情况。

3·19 定公问[1]:“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2]。”

注释:

[1]定公:鲁国国君,名宋,定是谥号。 [2]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有两种解释:一说“君之使臣以礼,则臣必事君以忠”;一说这两方面都是“理之当然”,君应该依礼,臣应该忠心,双方都要尽心从自己方面去做。

这一章的意思是:鲁定公问:“君主使唤臣下,臣子服侍君主,应当怎样做呢?”孔子回答说:“君主按照礼的要求去使唤臣下,臣子就会忠心服侍君主了。”

点评:

对“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的解释,汉儒说,对君和臣各有要求,君上要按礼的要求对待臣下,臣下也就能尽忠于君上,比较侧重于对君的要求,强调君依礼待臣是要求臣下尽忠的前提。宋儒说,两方面都是“理之当然”,君臣双方应各自尽心去做,“使臣不患其不忠,患礼之不至;事君不患其无礼,患忠之不足”(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即使君主无礼,臣下也应尽忠。从此可以窥见儒家思想的发展,在君臣关系上,愈往后对君上的要求愈少而对臣下的要求愈苛,直至发展到不问是非,对君主单方面绝对服从的愚忠。

两种解释,各有其道理。传统道德,对不同地位的人提出不同要求,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处在不同地位的人都自觉履行自身应尽的义务,遵守自身应遵守的规范,即所谓尽其在我,从要求自己做起,就可达成社会关系的和谐。这是传统道德的基本精神和要求。另一方面,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欲人敬己,应先敬人。对君臣关系,孟子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子·离娄下》)体现了首先对在上位者严格要求的精神,这也是传统道德,特别是传统政治道德的基本原则和精神。关于君臣关系,《论语》中还有11·23、14·23、15·37章讲到,可参读。

3·20 子曰:“《关雎》[1],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注释:

[1]《关雎》:《诗经》的第一篇。此篇写一君子追求淑女,思念时辗转反侧、寤寐思之的忧思,以及结婚时钟鼓乐之、琴瑟友之的欢乐。古乐也有《关雎》,有人认为这一章所说《关雎》是指《关雎》的乐,而不是指其诗。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关雎》这篇诗,有欢乐,但不放荡;有悲哀,但不至于伤生。”

点评:

哀乐是人之常情,但发而见诸行动,要有所节制。哀乐过度,对己对人都会带来危害。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说哀乐都能适度,不致过分,体现了儒家的中庸思想。可与11·15章“过犹不及”参读。而为什么说《关雎》篇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呢?怎样才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呢?这要从《关雎》本文中细心体会。

3·21 哀公问社于宰我[1],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2]。”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注释:

[1]社:土地神,祭土神的庙也称社。古时立国都要建社,选用宜于当地生长的树木做社主(土地神的牌位)。从宰我的回答看,哀公问的就是用什么木头做神主。宰我:孔子的学生,名予。 [2]使民战栗:战栗,恐惧,发抖。宰我解释周朝用栗木做社主是为了使百姓恐惧。一说,这是宰我讽劝哀公用严政。一说,当时三桓专政,哀公想进行讨伐,故意用问社相暗示,宰我的回答,暗示赞成。孔子知哀公无能,三家专权,时间已久,难以很快改变,不赞成哀公轻率行动,所以说了下面的话。

这一章的意思是:鲁哀公问宰我关于做社主的事,宰我答道:“夏朝用松木,殷朝用柏木,周朝用栗木,用栗木是要使百姓害怕得发抖。”孔子听说了,说:“已经做成的事不用再说了,已经在做的事不用再去劝阻了,已经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追究了。”

点评:

此章所说是针对鲁国当时的情况,而孔子所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仍有借鉴意义。既往不咎也已经是人们熟悉和常用的成语。孔子这样说,是针对当时的具体情况,是有条件的,不是一个普遍原则。今天用这个成语,也是有条件的。

3·22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1]!”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2],官事不摄[3],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4],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5],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注释:

[1]管仲:名夷吾,齐桓公的宰相,辅助齐桓公成为诸侯的霸主。 [2]三归:有多种解释:一、古时女子出嫁时叫归,管仲娶三姓之女,叫三归;二、“归”通“馈”,管仲家祭用三牲之献;三、三处采邑;四、藏钱币的府库;五、指从百姓身上收取的市租;六、管仲有三处府第可归。一、二两说是说管仲僭越违礼,三、四、五是说管仲富有,都不是不俭的意思。所以采用第六说。 [3]摄:兼任。 [4]树塞门:古礼天子诸侯在门口立小墙遮蔽视线,以别内外。小墙叫屏,亦叫树。塞,遮蔽的意思。 [5]反坫(diàn):古代国君与别国国君友好会面,互相酬酢时放置空酒杯的土台。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管仲的器量真小呀!”有人说:“管仲是俭朴吧?”孔子说:“管仲有三处家,各项职事都有专人,从不兼差,怎能算是节俭呢?”那人又问:“那么管仲是不是知礼呢?”孔子说:“国君的门口有小墙遮蔽,管仲也有;国君为了招待别国君主,有放酒杯的土台,管仲也有。如果说管仲知礼,那么谁才不知礼呢?”

点评:

本章谈对管仲的批评。14·17、14·18两章也谈对管仲的评价,却高度赞扬了管仲。可参读。

3·23 子语鲁大师乐[1],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2],以成。”

注释:

[1]语(yù):告诉。大(tài)师:乐官名。 [2]翕(xī):有两种解释:一解为合、聚,另一解为盛。从:同“纵”,展开。纯:和谐。皦(jiǎo):音节分明。绎:连续不断。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给鲁国乐官讲奏乐的道理,说:“音乐是可以知道的:开始演奏,各种乐器合奏,声音丰美;继续展开下去,和谐,分明,连绵不绝,最后完成。”

点评:

乐是孔子教育的重要内容之一。8·8章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谈乐的还有3·3、3·25、7·13、8·15、9·14、15·10、17·18等章,可参读。

3·24 仪封人请见[1],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2]。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3]?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4]。”

注释:

[1]仪封人:仪,地名。封人,镇守边疆的官。 [2]从者见之:随行的学生引他见子孔子。 [3]丧(sàng):失掉官位。 [4]木铎(duó):木舌的铜铃。古代天子发布政教命令时摇木铎来召集百姓。

这一章的意思是:仪邑的边防官要求见孔子,说:“凡是君子到这里来,我从没有见不到的。”孔子的随行学生引他去见了孔子。见过孔子出来,他说:“你们几位,何必为失掉官位发愁呢?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天将把他老先生当作木铎来向大家传道呀。”

点评:

《论语》也记载有当时人对孔子的一些评价,本章是其中之一。14·41、14·42、18·6、18·7等章记载了隐者对孔子的评价。

3·25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1],尽美矣,未尽善也。

注释:

[1]《韶》《武》:《韶》,舜时乐曲名。《武》,周代乐曲名,也有认为是周武王时乐曲名。美、善:美指乐曲音调、舞蹈的形式而言,善指乐舞的思想内容而言。何晏《论语集解》引孔注:“《韶》,舜乐名。谓以圣德受禅,故尽善。《武》,武王乐也。以征伐取天下,故未尽善。”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韶》乐是美到极点了,又善到极点了;说《武》乐是美到极点了,但不够善。

点评:

旧注都以武王凭借武力征伐得天下解释《武》乐的“未尽善”,反映了尚德不尚力的思想。可与3·16、7·20、14·6、14·35、15·1各章参读。

3·26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注释:

这一章的意思是:孔子说:“居于当政的地位而不宽厚待人,行礼的时候不严肃恭敬,参加丧礼时不悲痛哀戚,这种情形我怎么看得下去呢?”

作者:钱逊(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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