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老师谁能说出大学中庸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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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说圣人即是大人,所谓:“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记得我在灵岩山下来后师友皆说我明白了此事。我自己也觉得对了。果然在此后,什么都懂了。这一点是根本智、无师智。凡是什么新旧学问,疑难杂症,不懂的,到了心中,只要一念回光,什么都众流归元,就都懂了。如石头投到大海中,连个波纹都不见,提起即用,放下便休。

其时有一清末举人,当时快八十岁了,他是袁老师的朋友,某日问我:“小兄弟!悟了的人,即入圣界。我穷数十年之力,由理学入禅,见袁先生后,于禅略知一二,对于上述《易经》之理犹未悟及,请你试说看。”我当时告以人人都是圣人,大家早已到达。他说:“我可不是圣人!”

我说:你的“我”正是圣人。盖所谓与天地合其德者,未将天当作地,地当作天,亦未将白天当夜晚,夜晚当白天,此即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也。夏天未穿皮袍子,冬天未穿单衣褂,即与四时合其序。你知道躲飞机、避炸弹,知道趋吉避凶,见鬼就怕,见神即礼拜,岂不是与鬼神合其吉凶吗?此时日本飞机丢炸弹,大家都知道躲,并没有去用头和它硬顶,如此皆自然合其道理,平常得很,人人都有知道,能做到,岂非人人可以为尧舜,可以为圣贤,人人可以为大人?

其实《大学》、《中庸》学说的源头,一千多年来,包括宋明理学家在内,都说错了,未找到出处。《大学》中大人的观念从何而来?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所谓大人即从《易经》中的乾卦卦辞来的(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然如何才做到大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见到如此即为大人,即为圣人,出家即为佛。中庸则从《易经》中的坤卦卦辞来的,“黄中通理,正位居体”。“黄中通理”即谓中之庸。大学、中庸的基本根源,是从乾坤两卦的涵义而来,说天地之正气、天地之大德,大学从理入而说到行证境界;中庸从身证而说入理地境界。老先生学理学,根源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儒学。

这是说我少年的锋芒太露,但也是因为见了这个,信得过、见得切故耳。当时重庆耆宿余叔痴老先生也在旁边,听了抓住我,乐得眼泪直流,哈哈大笑。

所以喽!话说回来,不要以为叫你拜佛是拜这个泥塑的佛,信这个、信那个,是信你那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天真至性的自性佛,要你认得这个就是“我”。你说见了这个“我”以后,还要修什么呢?莫胡闹,见了“我”以后正好修行哩!如何修?佛经自始至终就叫你“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但是谁又能做到?念念为善,孜孜为善,孜孜去不善,随时随地这个“我”能孤零零地做主。当然后面还有问题慢慢再说。

《习禅录影》

《乾卦·文言》上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这样的“大人”,连鬼神也都无可奈何他,天也改变不了他,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呢?说到这里,我先说一段往事。

当年我在成都时,曾经和一位宿儒老师,蓬溪梁子彦先生,畅论这个问题。梁先生是对朱熹的“道问学”和陆象山“尊德性”的调和论者。可是我们经过辩证,他只有说,依子之见如何?我就对他说,如果高推《大学》、《中庸》为孔门传承的大学问,那我便可说,《大学》是从《乾卦·文言》引申而来的发挥;《中庸》是从《坤卦·文言》引申而来的阐扬。《坤卦·文言》说:“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发于事业,美之至也。”梁先生听了说,你这一说法,真有发前人所未说的见地。只是这样一来,这个“大人”就很难有了。我说,不然!宋儒们不是主张人人可以尧舜吗?那么,人人也即是“大人”啊!

梁先生被我逼急了,便说,你已经是这样的境界,达到这样“大人”的学养吗?我说,岂止我而已,你梁先生也是如此。他说,请你详说之。我便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我从来没有把天当作地,也没有把地当成天。上面是天,足踏是地,谁说不合其德呢!“与日月合其明”,我从来没有昼夜颠倒,把夜里当白天啊:“与四时合其序”,我不会夏天穿皮袍,冬天穿单丝的衣服,春暖夏热,秋凉冬寒,我清楚得很,谁又不合其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谁也相信鬼神的渺茫难知,当然避之大吉,就如孔子也说“敬鬼神而远之”。趋吉避凶,即使是小孩子,也都自然知道。假使有个东西,生在天地之先,但即有了天地,它也不可以超过天地运行变化的规律之中,除非它另有一个天地。所以说:“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就是有鬼神,鬼神也跳不出天地自然的规律,所以说:“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我这样一说,梁先生便离开他的座位,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说,我已年过六十,平生第一次听到你这样明白的人伦之道的高论,照你所说,正好说明圣人本来就是一个常人。我太高兴了,要向你顶礼。这一下,慌得我赶快扶着他说,我是后生小子,出言狂放,不足为训,望老先生见谅,勿怪!勿罪!这一故事,就到此为止,但梁先生从此便到处宣扬我,为我吹嘘。现在回想当年前辈的风范,如今就不容见到了!

说到这里,我已经把《大学》里的“大人”说得很清楚了,如果还不了解,勉强下个定义吧!凡有志于学,内养的功夫和外用的知识,皆能达到某一个水准,称之做“大人”。

《原本大学微言》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解释九五爻,突然提出一个“大人”,这大人不得了,伟大得很。这里有个大问题,也是我的“专利权”,现在告诉大家,几千年来,大家讲《大学》、《中庸》,一提中国文化,好像就只有《大学》、《中庸》,而且很多外面的观念,把《大学》、《中庸》代表了孔子思想,但事实上《大学》是孔子的学生曾子作的,和孔子原来的思想稍有不同。《中庸》是子思作的,思想更与孔子的不同。但《大学》思想是哪里来的?就是《易经》乾卦九五爻这条来的。

“大学者,大人之学也”,试看历代儒家的注解,尤其是朱熹注的“大学者,大人之学也”。古礼六岁入小学,十八岁入大学,学做人了,长大了就是大人吗?到香港还称警察为大人,他难道懂了《大学》,《大学》的“大人”,实际上是从这里来的,而《中庸》是从坤卦来的。什么是“大人”?等于基督教的上帝,佛家的如来,儒家的圣人,道家的神仙。这里提出来的大人是“与于地合其德”,与天地的德性相合了;“与日月合其明”,同太阳月亮一样光明;“与四时合其序”,同四时春夏秋冬的程序一样分明;“与鬼神合其吉凶”,同鬼神一样变化不测。这样的大人,除了圣人、上帝、神仙、佛以外,谁能做到?

我曾经对一位前清的举人说笑,我到了大人的境界。而且理学家说得对,人人都是尧、舜,人人都是圣人,说“天地合其德”,我并没有把地当成天,天就是天,地就是地,岂不“与天地合其德”?说“与日月合其明”,我也没有把白天当夜晚,也没有把夜晚当白天;“四时合其序”,冬天我绝对不穿丝织品衣服,夏天绝对不穿皮袄;“与鬼神合其吉凶”,我不敢去的地方,鬼也不敢去。我说老先生们把圣人搞得太莫名其妙了,事实上人人都是圣人。我说圣人的境界本来也很平凡,可是大家都被文字困住了,把圣人推得太高了,犯了“高推圣境”的毛病,把圣人的境界,故意塑造得太高太呆板了,中国文化的天人合一,就是那么平凡。

下面的话可以看到“先天而天弗违”,先天,在宇宙还没有开始以前的时候,这个功能是存在的,而“天弗违”--这个天即这个宇宙,开辟了以后,不能够违背这个先天功能的法则,《易经》的法则,到了有这个世界以后,更不能超出这个法则--人生了就要死,花开了就要落的法则,自然的现象,没有什么稀奇;“天弗违”,《易经》告诉我们宇宙的法则,最高的真理,连这个有形的宇宙,都没有办法违背这个原理,又何况我们人类!鬼和神也出不了这个法则。

《易经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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