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心要连载第一章十

文章来源:“东方生命研究院”头条号

“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真人(儒者曰“圣贤”,佛家曰“佛菩萨”)恒时处于甚深心性之中,身心获得极大的净化与转化,于四大(或曰五大)和五蕴中获得解脱与觉醒,因为四大与五蕴在此成就者(真人)这里不再是束缚和障碍,而是呈现出心性中十分重要的属性——空性(无我性、无执性、无为性、超越性、无限性、自由性、自在性、清净性等)。特别是当真人处于深度禅定状态时,其呼吸可以达到几乎无有的程度——后世道家又称之为“龟息”和“胎息”:像乌龟那样可以长时间地沉没于水中而不呼吸,或如胎儿在子宫里那样不呼吸(靠脐带来新陈代谢)。因为呼吸与情绪(心境)关联紧密:若心境糟糕,情绪恶劣,则呼吸必然粗重而混乱;若心境超然,情绪宁静,则呼吸必然深长细微。因常人不知修道,没有禅定工夫,情绪浮躁,患得患失,故而“众人之息以喉”。“屈服者,其嗌言若哇”:古之真人们因为超越感官,不为形役,从感官奔驰中成功地撤退回来、超越出来,故他们看上去如同有病之人退守于床榻之上,如同动物回到巢穴之中(准备冬眠),如同聋哑之人不能言语。为何如此呢?那是因为真人们恒时处于心性如如不动之境中,处于无我、无执、无为、自在之境中,而自然地(非刻意地)表现于日常生活中的样子。“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沉溺于感官之乐者,沉溺于五欲(财、色、名、食、睡)之乐者,沉溺于五毒(贪、嗔、痴、慢、疑)之乐者,其生命品质和修道基础——慧根(根器)必然很浅薄低劣。他们是一阐提或接近一阐提者,乐于造恶,不喜善法,能此生得道、洞察实相而成真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古之真人,不知说(悦)生,不知恶死”:比起“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等等而言,“不知说生,不知恶死”最为重要。上古之真人,因为洞察大道(心性),了悟生命全部实相(真相)而明白:心性即生命本身,因心性超越时空,无有穷尽,故生命亦复如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生者,不被他物所生(永远自己生下自己,故而无生)之义也。不灭者,心性健行不已、创生不已(现现不止)之义也。不垢者,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无娑婆,亦无娑婆尽,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六道,亦无六道尽……但凡一切假恶丑,本来无有,从来无有,一直无有,故名“不垢”。不净者,因为无垢,何来清净?因清净自与污垢的对比中来,无有相对之物,此方当然不存。增减只能在现象世界(有限时空)中才能成立,于无限的心性世界中,因其无限故无增减。佛家谓此境曰“法尔如是”,简称“如是”;道家谓此境曰“道法自然”,简称“自然”;儒家谓此境曰“大化流行”,简称“化境”“易道本然”或“本然”。由是而知,生命(心性)本身就是永恒的,即不生不死的,或曰超越生死的,故“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佛曰永恒为“涅槃”,道曰永恒为“长生”,儒曰永恒为“归天”。永恒有三大境界,佛家言之最详最透,儒道两家含混支离,远不及佛家有理有证且体系完整。“其出不訢(xīn),其入不距。翛(xiāo)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真人们生不喜,死不拒,一切随缘,一切无束,一切自然,一切如是。“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大学》首段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这“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与庄生此处所言之“其出不訢,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异曲同工,声息相通。常人生活和生存的这个世界(宇宙万有)是怎么来的?以儒道两家为代表的华夏文明皆源于《易经》,故曰“《易》为群经之首,诸子百家之源”。《易经》的世界起源观是万有自“变易”而来。此万有自“变易”而来的世界起源观与佛家“心性受到无明污染而异化出这个众生(依报与正报交融)的娑婆世界”的世界起源观不同,此处之“变”为“隐显不停地交替”之义,意为心性(《易经》称为“乾卦”或“太极”)将自己的潜隐之态改变为显现之态,此谓之“变易”。此“变易”义与《中庸》“天命之谓性”自上而下、自潜至显之通贯(直现)义,完全同义。佛家亦有与儒道两家相同之直显义的世界万有来源论,但只是在最上乘的禅宗和金刚乘的大手印与大圆满里清楚地指出,其见地是纯净无染见(又名“佛性性起见”或曰“大手印见”“大圆满见”)。华夏早期文明有一个特色:辞简义赅。庄生之言,亦复如是。佛家用了一个图书馆那么多的经论典籍来阐述缘起论、宇宙论和境界论等,庄生只用了一个十分意味深长的词“翛然”就将其概括净尽。“翛然”者,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之状,与《中庸》“率性之谓道”之“率性”同理同义。庄生进一步阐述“翛然(率性)”曰:“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修行的最高境界是“尧舜性之”和“圆融中道”,是化除一切后天之有为与刻意,与道(心性)同体,大化流行。道曰“自然”,儒曰“化境”,佛曰“禅宗”(或曰“大手印”“大圆满”)。若时时不忘“以心捐道”“以人助天”,其向道之志可嘉,但其境界可忧,此属有为造作,不合自然。自然者,心道不二、天人合一之谓也。身心与心性无分无别,身心之外无心性,心性之外无身心,“是之谓真人”。儒家的整部《论语》,乃至全部的四书五经,无一处不是在直接或间接地形容圣贤之境界与风姿,如: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论语·述而》)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论语·述而》)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论语·子罕》)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论语·子张》)南华真人庄生的前辈老子李耳先生的《道德经》中亦有多处形容真人的风姿与境界,引几句如下: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其若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道德经·第十五章》)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道德经·第二十六章》)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道德经·第四十七章》)“若然者,其心忘,其容寂,其颡頯。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庄生所了解到的古之真人们的精神风貌是这样的:无论就其内在的心境而言,还是就其外表的面容而言,有时如秋天般冷静肃然,有时如春天般温暖亲切,喜怒哀乐如四季般自然而顺畅——当喜则喜,当怒则怒。当喜之时就尽情地喜乐,不去克制或掩饰;当怒之时就尽情地愤怒,不去克制或掩饰。如同当春之时,就尽情地百花盛开(像个春天那样);当夏之时,就尽情地烈日炎炎(像个夏天那样);当秋之时,就尽情地冷静肃然(像个秋天那样);当冬之时,就尽情地天寒地冻(像个冬天那样)。真人们是智慧与慈悲的化身,总是能以常人难以测知的方式利益和帮助他人他物。如后世诗人杜甫的《春夜喜雨》所言:“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亦如《中庸》所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zhònɡ)节,谓之和。”真人(圣贤)不是没有喜怒哀乐,他们比常人的喜怒哀乐更有力、更深刻,与常人所不同者,是他们能达到“发而皆中节”——“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故圣人之用兵也,亡国而不失人心”:华夏文明与印度文明皆十分强调在无我无为前提下的慈悲与仁爱,因为这两大文明体系皆不约而同地洞察出慈悲与仁爱是心性之本有,若彰显心性于身心内外而不彰显慈悲与仁爱,其彰显必是不圆满的。圣人(真人)们因为是智慧与慈悲的化身,故即使是在消灭敌国的过程中,也要尽可能地有礼有节,彰显君子风度,灭国之后,也要最大程度地保留该国的优良文化和民风民俗,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最大程度地惠及该国人民。“利泽施乎万世,不为爱人”:不止于此,圣人(真人)们还要为万世福祉而努力奋斗,同时要做到众生平等,一视同仁,不可有亲疏远近之别,不可存有任何偏爱之心(为亲近者多做点,为疏远者少做点)。后世大儒张载将其总结为“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故乐通物,非圣人也;有亲,非仁也;天时,非贤也;利害不通,非君子也;行名失己,非士也;亡身不真,非役人也”:亲近沉溺于感官与物欲者,“非圣人也”;存有远近亲疏之分别心者,“非仁也”;不能如四季更替般自然而无为者(时刻患得患失、有为造作之人),“非贤也”;不明事理,不通人情,是非对错不明者,“非君子也”;为了求取功名利禄而失守道统,忘却原则与品节者,“非士也”;在衣食操劳中忘却了人生的使命,丧失了终极关怀(生命关怀、心性关怀、大道关怀)而陷溺于蝇营狗苟的琐碎之中者,“非役人也”——不能驾驭自己人生的人,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如被称为忠臣良才之人——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余、纪他、申徒狄,等等,他们都有一个共性:不能自主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能当自己的主人,受他人左右,不能伸张自己的心性和理想,故尔他们离达到圣人(真人)之境界,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古之真人,其状义而不朋,若不足而不承;与乎其觚而不坚也,张乎其虚而不华也;邴邴乎其似喜也,崔崔乎其不得已也,滀乎进我色也,与乎止我德也,广乎其似世也,謷乎其未可制也,连乎其似好闭也,悗乎忘其言也。以刑为体,以礼为翼,以知为时,以德为循。以刑为体者,绰乎其杀也;以礼为翼者,所以行于世也;以知为时者,不得已于事也;以德为循者,言其与有足者至于丘也,而人以为勤行者也。故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状”:感情,情态。“义”:义理,心性诸内涵与属性。“状义”:投入所有情感与精力去追求大道(心性诸内涵与属性)。“朋”:古代以贝壳为货币,五贝为一串,两串为一朋。至春秋战国时期,“朋”已引申为结党群聚之义。“不朋”:为求大道而甘于孤独。“承”:承受。“与”:与“举”通假。“觚”:棱角。“坚”:重。“张”:宽宏大度。“华”:轻浮,浮华。“邴”:神情开朗的样子。“崔崔”:情不容己,跃跃欲试的样子。“滀(chù)”:颜色温和而有光泽。“与”:交付,寄托。“止”:归依,安心之处。“德”:德行。“似世”:同于世俗。“謷(áo)”:高大,神圣。“制”:竭制,掌控。“连”:紧密咬合,此处指上下唇紧闭。“闭”:闭口不言。“好闭”:习惯性地木讷不言,习惯性地止语。“悗(mèn)”:心不在焉的样子。“绰(chuò)”:宽绰,宽松。“丘”:山丘,小山。“古之真人,其状义而不朋,若不足而不承”:古时之真人们从不结党营私、意气用事,其全部言行唯道(心性之理)是从,唯法是则,遵守理性,彰显玄智(般若),虚怀若谷而永不自满,如担负一个沉重的东西那样时刻不敢松懈——与佛家六度之“精进”义相通,与儒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义亦相通。“与乎其觚而不坚也,张乎其虚而不华也;邴邴乎其似喜也,崔崔乎其不得已也,滀乎进我色也,与乎止我德也,广乎其似世也,謷乎其未可制也,连乎其似好闭也,悗乎忘其言也”:但精进与自强不息不等于紧张和慌乱,恰好相反,古之圣人(真人)们的状态和境界是——举重若轻,安闲自然,特立超群而不执著顽固,虚怀若谷而不浮华!因时时处于禅乐与法喜之中,常使他们手舞足蹈,充满活力与创造力!容颜和悦令人喜欢接近,与人交往宽宏包容,让人乐于归依!气度博大如同宽广的宇宙!洒脱自在,超然物外,境界深远得让人难知其奥,心境旷达得似乎忘记了怎样说话(不再去字斟句酌,不再看着别人脸色说话)。“以刑为体,以礼为翼,以知为时,以德为循”:圣人(真人)们虽然安闲自然,虚怀若谷,充满法喜,境界深远等等,但并不表示他们就藐视社会法规和公序良俗,相反,他们积极地把刑律王法当作(小鸟的)主体,把礼仪当作羽翼,用已掌握的知识去驾驭时机,主动遵循公序良俗。此处庄生明确讲到,道家的真人以追求玄智(先验智慧)为体,以遵循经验智慧为用,不将形而上的、先天本有的先验智慧,和形而下的、后天累积而有的经验智慧尖锐地对立起来令人们只能二选其一。“以刑为体者,绰乎其杀也;以礼为翼者,所以行于世也”:把刑律当作主体的人(依法治国,依律治世),即使杀了人也是宽厚仁慈的体现——令被杀者不再进一步地为恶,这是对被杀者的仁慈;及时地将大恶之人依法处置,这是保护了更多的人不受此恶者所害,是对大众的仁慈。礼者,各类典章制度、伦理道德规范、风俗习惯和言行准则等之总称也。当人人都能自觉尊重礼乐教化和遵守各项法规,无论就个人而言,还是就整个民族国家而言,就能达到高度地团结与和谐,而长治久安,代代兴旺。“以知为时者,不得已于事也;以德为循者,言其与有足者至于丘也,而人真以为勤行者也”:当大家都自觉地尊重知识、尊重学术,并以此为风气和时尚,如是则人人都会最大程度地避免意气用事、感情用事,都会最大程度地避免将非理性、任性、固执和偏见等负面情绪强加于他人或事物之上,一切遵循规则和知性而行。若人人都能自觉地尊重美德,自愿地遵守善行,人与人之间就会相互提携,如同被善于攀登者引导和伴随着一起登山(遇到了良师益友使人愉快,使人成长,使人不易误入歧途)。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如此顺利而有效地登上了品德和学问之山顶呢(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生在了好时代好社会,遇到了良师益友,才让自己有如此快速的成长和提升)。“故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让事物向好的方向发展,其原因并不复杂,往往也就一二要素而已;反之亦然。此意与《易经》的易之三义中的“简易”相通。“简易”是说影响事物的要素并不多,很多时候就是那么一两个要素就足以改变整个事物。总而言之,道(玄智、般若、心性、本体世界、先验世界、生命世界)的特性是越来越趋于简单化,在道里,一切圆融为一;人(意识、娑婆世界、经验世界、现象世界、感性或曰物化世界)的特性是越来越趋于复杂化。但先验智慧与经验智慧不是对立的,不是水火不容的。能将本体世界与现象世界、先验智慧与经验智慧、形而上与形而下、生命世界(主体世界)与物理世界(客体世界)等等貌似对立实则相通相融的双方一起包容含摄,这才是圣人圆融之化境,这才是真人不二之道境。让我们再回到《中庸》,其首段第二句“率性之谓道”之“率性”,意为在圣贤开示下,在明师教导下,或长期浸润于经论典籍达至理明法透之际,于高度信任中将身心全然皈依于心性、消融于心性(乾元性海)中,一切顺应心性诸内涵与属性而行。将心性本有之法度与理则,化现为生活和人生之指南和方向,显示为判定事物是非对错好坏美丑之尺度与准绳。后世大儒将“率性之谓道”一句换为了另一些表述: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尽心上》)宇宙内事乃己分内事,己分内事乃宇宙内事。(《陆九渊集》卷三十六《年谱》)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千万世之前,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万世之后,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东南西北海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陆九渊集》卷二十二《杂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王阳明《传习录》)“率性之谓道”之“道”,原意为道路,延伸为法度、方向、规则、指示、宗旨等。在佛家,人人皆有佛性(真理、法界),因有佛性,皆可成佛;在儒家,人人皆有德性(良知、良能、易道、天命),因有德性,皆可成圣——成就内圣外王之大德,成就立德、立言、立功之伟业,简称“成圣”。故“率性”而为是人生唯一正道、唯一大道、唯一成德之道、唯一内圣外王之道。向外拓展,则成我华夏民族之道、文明之道。舍此,则无道。如需《〈中庸〉心要》电子书,可发邮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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