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全而德不形,道治天下所需的精神气象

白癜风那里治的好 http://pf.39.net/bdfyy/bjzkbdfyy/190321/6983144.html

《吕氏春秋·察今》中说:“故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社会治理要依赖法度,“法”不在“守”而在“行”,法度严明不在于制度规定的苛细僵化,而在于对人自身价值尊严和内在道德律的维护和保卫。唐山暴徒肆无忌惮当街行凶引发全网哗然,就是因为这种行为挑战了人自身的价值尊严和普遍道德,触动了民众最起码的安全感。这样的暴徒暴行提醒我们,社会治理不只靠法条规定,也不能主要靠站街的警察,还要靠什么?靠社会对“天理、天道”的敬畏,靠生而为人内在的道德感。《察今》主张“变法”,那“法”为啥要变?变法的依据是什么?笼统地说,“法”的背后应该有“道”。让这个社会天理昭然需要以道治天下,文化昌明的时代需要有道者的引领,让民众生活在一种大道无形、法相森然的庄严感之中。

《庄子·德充符》篇就讲了一些有道者的故事。郭象注解:“德充于内,应物于外,外内玄合,信若符命,而遗其形骸也。”人内心德行充满,必然吸引气质相投者形成独特群体,展示某种精神特质。一些有道者的德行和精神气象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功效。因为有道,他们的心灵境界很高,形成强大的能量场,自然会“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德充符》中孔子顶礼哀骀它的故事尤为典型,这要从鲁国的国君鲁哀公遇见的一件奇事说起。

鲁哀公问孔子说:卫国有个难看的人,叫哀骀它。男人乐与相处,女人甘愿做妾,而此人却无钱无权且长相奇丑。我感到奇怪,就把他招来,想看个究竟。与他对话,也未见高明,他只是附和别人的意见而已。然而与之相处不到一年,我就非常信任他,想让国给他,他却不辞而别了。这是个什么人呢?

是啊,这么玄乎,这是个什么人呢?哀骀它,这名字就很怪,怎么解释呢?古汉语“哀”主要是“怜悯、可怜”之意;“骀它”应该是“橐它”谐音,古意指“骆驼”。原文说他“以恶骇天下”,意思是长相丑得吓人,名字意为“可怜的骆驼”,大概是外号,跟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中“郭橐驼”的名号类似。反正这人就是个丑罗锅,让人一看就会产生哀怜、恻隐之心。但让人称奇的是他的魅力,男士们见到他一个个乐不思归,女士们跟他接触后会回家去和父母吵架说,与其嫁给别人做正妻,不如嫁给哀骀它先生做小妾!而且这样的事绝非个别,据说已闹过十多起了。这些人到底喜爱他哪点呢?真是个谜。而且庄子在文中还特别强调,这人无才干、无权势、无财产、无声誉、无学问,可那些男女老少就是喜爱他,他的过人之处究竟在哪?

孔子给鲁哀公解释了两点,一个是“才全”,一个是“德不形”。

孔子是这样说的:哀骀它未言而信,无功而亲,使人授己国,唯恐其不受也,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

才全而德不形?我们听不懂,鲁哀公也听不懂。孔子给鲁哀公是这样解释“才全”的:“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灵府。使之和豫,通而不失于兑。使日夜无隙,而与物为春,是接而生时于心者也。是之谓才全。”大意是说,人生际遇本非人力可为,就不要让事物变化和天命运行干扰心智,这才能保持心智灵明、通脱、和悦,从而在时序流转中与促成万物保持生生不息的生命境界,这样的共生互动和交流可以让人内心随时运而感发生机,这就叫做“才全”。汉字字源的“才”是指草木萌生,因而“才华、才能”其实就是创造的能力,哀骀它的“才全”表现为让所有人都能够感发生命的原发动力,感受到生活的意义感。

关于“德不形”,孔子解释说:“德者,成和之修也。德不形者,物不能离也。”人的德行是成就万物和谐共生的修为,德行不显露于外,是说事物品性和事物本体是不能分离的。儒家这一思想在《中庸》里表述为“道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道”是事物的本质、道理和运动规律,是从事物本体上抽象得来,因而存在于普遍存在之中。

这基本就是中国传统的“中和”文化的精彩演绎,也是现代国家治理追求“和谐发展”理念的生动呈现。

和谐发展欣欣向荣的太平盛世是社会治理的最高理想,而这样的理想政治状态只靠想当然的法制规定性是无法实现的,因为这种带有强制色彩的政治形态违背了人类精神向往的文明特性。

首先是人文性,就是人贵为“万物灵长”的价值感的觉醒。

其次是生态性,就是人对自身与万物共生共荣的和谐关系的体认。

再就是道义感,就是文明人给予自己行为合理性的神圣感、崇高感。

人类精神向往的文明特性是无形无相的,哀骀它表现的“才全”具备了对有情世界万物和乐生机的深刻理解。《德充符》中讲哀骀它并不提出任何高明理论,“常和人而已矣”,奥秘究竟在哪?附和别人有啥稀奇?这里包含“和”的要义,真诚倾听,顺势而为,随即引导,反而容易让让人找到生命的方向和生活的意义。

“德不形”又包含着社会治理的“防患于未然”的思想认知。战国尸佼有言:“祸之始也,易除,其除之;不可者,避之。及其成也,欲除之不可,欲避之不可。治於神者,其事少而功多。”在坏的苗头出现时就予以消弭,这才是高明的治理。当然,《墨子·公输》又说,“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要是追求个人荣名,那就最好是把事情闹大,整出动静来再去解决,才好显示霹雳手段。这就算不得有道者的器量了,如果把力气花在严明法纪上,内含逻辑就是“犯事了会受到惩罚”,是外部力量的压迫,是“不让干”,而不是内在道德自觉的“不想干”。而且,制定法条还包含对人性没有信心对人不信任的“算计”意味,如果一个人的工作环境到处挂满“十不准”“七注意”“九条红线”“十三项规定”之类的东西,自觉遵守的可能必然变小,社会治理的成本必然增大。

古代先贤为什么一定要倡导“德不形”呢?因为德行不是说教,社会治理可以有道德模范,但最好别鼓吹道德标杆。自然运化和社会发展是动态复杂的多元生态系统,心怀敬畏顺应天道才能“参赞天地之化育”,所以,“才全而德不形”正是道治天下所需的精神气象。

吕仲乐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erlanlan.com/rzdk/950.html

  • 上一篇文章:
  •   
  • 下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