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心要连载第一章四

文章来源:“东方生命研究院”头条号

第一章(四)“天命之谓性”,不独为儒家与中华文明自上古至今正统传承之所有,乃为包括道家与佛家、中国文明与印度文明在内的整个东方传统文化所共许;不仅为以儒佛道为代表的东方传统文化各家所共许,且各家皆自觉地将自家体系建立于心性之上,故各家修学体系,就本质而言,皆为心性之学,皆源于心性,复归于心性。以儒佛道为代表的各家传统修学系统,虽以心性为共基或曰共法,但各家之修学个性也是十分明显的,其差异之处可追溯到各家对心性之内涵与规格之理解上的不同。不同之处大体如下:第一,佛家在形而上学方面的建构最为饱满透彻,其修学次第与义理体系的系统化程度最为成熟且支系众多,对心性的诸内涵之洞见与体察最为完备,是包括儒家和道家在内的印度与中国诸子百家远远难以望其项背的。就拿论“中”或曰论“中庸”为例,“中”或曰“中庸”是儒佛道各家之共学,皆为各家聚论之核心。但儒家论“中”或“中庸”的专著,也就一部《中庸》而已。道家则一部专著也无。佛家论“中”或“中庸”的专著名曰《中论》,学派有“中观派”,其学问可广义地称之为“般若学”。“般若学”从经到论难以称量,仅译为中文和藏文的,保守点说,每卷平均一千字为计,也在万卷以上。不仅中论或中庸论如此差异巨大,在几乎所有的核心主题方面,如禅定,如心性,如详细分析心性被污染(异化)后“气偏质碍”的世界(佛家名曰“娑婆世界”)结构与特性等,佛家围绕任何一个重要主题,皆有动辄千卷以上的浩瀚经论,而儒家和道家等诸子百家,时常只有三五句话涉及于此。第二,大体而言,佛道两家偏重于或曰热衷于强调心性“空性”的一面,即强调心性的超越性、无我性、无为性、无执性、自然性等面向,而儒家则偏重于或曰热衷于强调心性“有性”的一面,即强调心性的自律性、自足性、自生性、自明性、自发性、自在性等面向。故佛道两家(特别是佛家)自称为“空门”“空智”“空学”,而儒家则时常自称为“实学”;故佛道两家主张出世离俗,而儒家倡导入世守伦,经世致用,积极开创人文领域,学而优则仕[1]。需要提醒的是,某家偏重于“空性”,某家偏重于“有性”,只是偏重而已,不是说偏重于“空性”者,就绝对地拒绝“有性”,或偏重于“有性”者,就坚持不接受“空性”。事实上,以儒佛道为代表的东方各家传统文化,在肯定自家主张的同时,都能不同程度地承认其余各家的基本观念,并能取长补短,以丰富自家思想。第三,从核心宗旨和基本性格上看,佛家从真契入心性,以追求实相为其根本宗旨。“实相”者,真相之别名,心性的真实内涵之谓也。佛家视心性为“一真法界”。“一真”者,唯一真实之谓。“法界者”,心性全体规模与内涵之谓。从佛家将心性全体呼之为“一真法界”“真如实相”“实际真理”等而知,佛家执著追求的是真理,是心性的真实之性相,即心性(存在)之存在性。儒家从善契入心性,执著地探求道德与伦理先天的、形而上的根据,以及人类的终极归宿与人生价值和意义之来源。儒家是迄今为止人类在探索道德终极内涵方面最为完备的修学体系,以一家之力举起了人类道德的大旗,为人类指明了道德的内涵与实践方向。故从儒家将心性全体呼之为“至善”(《大学》)、“仁”(《论语》)、“良知”(《孟子》)等而知,儒家执著追求的是德性之知[2],简称“德性”或“性理”。德性即心性的道德性、心性的善性或曰仁性(佛家曰“慈悲”)。此道德性(善性、仁性)其终极存在必然是自律性的。自律相对于他律而言。他律是指将从外而来的诸规范强加于己身,令己执行与遵守;自律是心性本有之诸属性与法则给予自己以规范和引导。自律在心,名曰良知、道心、仁心、爱心、四端之心或本心等;自律在性,名曰德性、仁性、天性(天命之谓性)、理性、天理、太极、易道、乾坤等。佛家与道家非常相似,同样十分强调心性中“空性”的一面,但同中又有异。佛家从真契入心性,以追求实相为其根本宗旨,将心性视作真理、实相或曰一真法界,而道家则将心性视作终极之美——美之终极存在形态或曰美之在其自己之状态。乾卦四德(元亨利贞)的过程,在道家看来,全部是美的活动过程:元者,美之在其自己或曰美之自在、美之自然、美之自由、美之自律、美之自足也;亨者,美之启动,一阳初生也;利者,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也;贞者,美始终守持自己而不失,自含律则,自定方向,自为理路之谓也。概而言之,佛家视心性内涵为真相,为实相,为觉相,一真一切真,心性(法界、佛性、实际、真如、般若)全体皆真,真即全体。心性之外无真,真外无心性。儒家视心性内涵为道德本体,为道德世界,一善一切善,全体皆善,善即全体。心性之外无善,善外无心性。道家视心性内涵为美之本体,为美的世界,一美一切美,全体皆美,美即全体。心性之外无美,美外无心性。佛陀及其历代代表性的传人弟子在持守自己基本宗旨(将心性视为真理、实相)的同时,也能正面肯定善与美,只是其对善与美的重视程度远没有达到真的高度,只是将善与美作为通向真理之路上不可忽略的双翼。儒家站在善的角度来视真与美,道家站在美的角度来视真与善,与佛家十分相似,皆视之为不可忽略的双翼。佛道两家过于强调心性中“空无”的一面,因而三观中含有浓重的出世倾向,如断线之风筝,往而不返,十分容易落入枯寂冥顽之界;儒家过于强调心性中“实有”的一面,因而三观中含有强烈的入世情怀,追求事功,十分容易困入功利主义[3]之界,终生纠缠于名缰利锁之网,恒常自闭于患得患失之牢。如能儒与佛道互补互启,就能让儒家多一些超脱与逍遥,让佛道两家多一些社会担当与现实关怀。果能如是,岂不妙哉?!可理想归理想,现实而言,一家学派如同一个人,精力总是非常有限,于真善美任一门径参究下去,穷毕生光阴,也未必能有所得,哪有余力旁及其它?如同责人不可太严,看待一家学派亦复如是,不能求之过苛,取其善者而从之即可也。第四,“天命之谓性”的“性”显然是指心性内涵的道德性而言。此道德性又可名之曰“道德主体”“道德生命”“先天道德”“终极道德”“道德之基”“道德之源”等。能作为道德主体者,必为自律道德,而非他律道德。因他律道德不能作主体故,不能为先天道德故。儒家视心性全然为良知(德性),故良知(德性、道心、仁)之彰显与觉醒,即是心性之觉醒,即是乾坤万有之觉醒,也是个人与族群之觉醒。道家认为个人与人类之终极出路和归宿,必在美(心性)之全然觉醒;佛家认为个人与人类之终极出路和归宿,必在真(心性)之全然觉醒;儒家则明确指出,个人与]人类之终极出路和归宿,必在善(心性或曰良知)之全然觉醒。由此可以知晓,四大文明古国仅存的两大文明传统——以儒佛道为代表的华夏文明和印度文明异口同声地说:无论是个人还是族群,获得终极出路与归宿,必在于心性之全然觉醒,别无他途。第五,道德(良知、德性、仁、道心)觉醒实则是心性本有之自律道德于个体或族群之彰显,自律道德是心性之自律性在真善美这三大属性或曰心性之三大面向的真实体现。心性内涵的任何属性都是全体性的:说自律,心性无处不自律,心性所在之处即是自律所在之处,反之亦然,自律所在之处即是心性所在之处;说本觉(自明),心性无处不本觉,心性所在之处即是本觉所在之处,反之亦然,本觉所在之处即是心性所在之处;心性的自足性、自在性、自生性、无我性、无为性、自然性等属性,亦复如是。依此义理推之,凡通过佛家八万四千法门的任一法门之修学而取得的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通过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各德目之践行,也应该同样能达到如是之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同理,通过道家各流派之内功丹道之修行,也应该同样能达到如佛家和儒家之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但事实上,虽然儒佛道三家皆能实现个人和群体的终极关怀和生命(心性)觉醒,但从过程和显相上看,差异还是很明显的。琐细的差异置而不论,其最大不同在于:传统佛道两家如能获得正统传承,皆能让修学者实现即身成佛(道家曰“成仙”)。成佛(成仙)的最重要的标志是:此粗重业报肉身彻底净化为光态存在而成就无死金刚虹身,获得释迦如来和道家八仙等真人或仙人所具有的全部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如三身(或四身)四智(或五智)、五眼六通、十力四无畏等等。传统中佛道两家的成就与造诣非常近似,故人们时常将佛道并称。但佛道两家与儒家之成就和造诣差异巨大。无论自义理而言,还是自现实而言,佛家之佛菩萨所具之全部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道家各级仙人(人仙、地仙、天仙、神仙等)所具之全部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儒家之圣贤皆全部具备,无一遗漏。但问题在于,为何从显相上看不出来儒家圣贤们无一遗漏地具备佛道两家所具之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如四身五智、五眼六通等)呢?原因在于儒者是以“潜含”“理含”“性含”的方式,具备佛道之全部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的,而不是以显现和实具的方式拥有的。那为何儒者不能如佛道两家那样,显在地或曰现实地拥有这些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原因不外两点:其一是见地不透。儒者没能更加圆满透彻地了悟心性全部内涵与属性,由是导致儒者对心性之理解有深度而少广度。其深度是见心性之善性(道德主体、德性、良知)透彻而饱满,但见真性(法界、空性、般若)则显力度与广度不够。其二是目的与功用不同。儒者为学之目的是充实人文,成就德化人生。人文最重要的前提是以人为本。夏尚神,殷(商)尚鬼,到了周朝初期,文王有力地扭转了此前的鬼神风气而尚人文,将“人”突显出来,视“人为天地之最灵”,从此,中国文明进入人文文化阶段,奠定了以后数千年以人为本的文化性格。孔子盛赞周朝的人本文化,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4]孔子明确表示当周朝人本文化、人文思想的自觉传承者,因而孔子进一步强调说“不语怪、力、乱、神”。从此,儒家严格遵循先圣孔子的教导,远离一切“怪、力、乱、神”类的异乎寻常之事。在儒者看来,佛道两家的佛菩萨和神仙所具备的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几乎全部可以划归到儒者所不喜的“怪、力、乱、神”之范畴而急欲远离之。由是执念故,儒家圣贤在落实德化人生、践行道德仁义的过程中,凡与此宗旨和理念不相应者,皆被果断地拒绝、远离和汰滤,导致佛仙之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在儒者生命中、在儒者身心和人生中,逐渐成为“潜含”“理含”“性含”之状态。一旦儒者解除此前持守之理念,认同仙佛所具之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为心性本有之内涵与属性之彰显与实现——如拒绝之、远离之,就是对心性一些重要组成部分的拒绝与远离,如此儒者所求之心性必为不圆满之心性,兹事体大,必须将其全然接受方得周全——若如是起心动念,若如是在见地上扩而充之,那佛道两家所获之一切功德成就和境界造诣,必然于当下或迅速地在儒者身心上次第实现。自心性视之,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故。要说圆满,无论从真契入心性,还是从善或美契入心性,在心性的任一面向上或任一点上,平等地包含着心性所有的内涵和属性,故得其一点即等于得其全体。陆王等常谓:一两黄金与十两黄金比较,就金质而言,原无差别。此可曰本质的圆满,但本质的圆满不能取代体量与结构上的圆满,即儒者独善道德主体(德性、良知),而于真性(佛性、真如)、美性(玄览、逍遥)重视不够,参悟不够,于此处则可言儒者之学为不圆满之学,儒家之道为不圆满之道,儒者之见为不圆满之见,儒者之体(心性)为不圆满之体,儒者之化境为不圆满之境,儒者之圣果为不圆满之果。于佛道两家,举一反三,义同理同,不需言矣。由是而知,儒佛道各家,虽胜言心性,以为其本,定为各家学术灵魂,但因对心性内涵之侧重不同,纲维有异,故各性所性,各心所心,时常持守自宗以攻击其余,如是各家千古以来纷争不断,聚讼不止。令我等后人不免一声长叹。究其根源,皆因见地不透不彻、不够周圆,践履(修行)不笃不实、不够精进之所致尔。如需《〈中庸〉心要》电子书,可发邮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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